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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相国府的亭台楼阁尽数吞没。
陈默走在前面,肥硕的身躯在灯笼的摇曳光影中,投下巨大的、晃动不定的影子。李儒落后半步,亦步亦趋,整个人却仿佛丢了魂,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主公那身宽大的锦袍,脑海里依旧是水榭中那石破惊的一幕。
图书管理员。
何等清新脱俗,又何等匪夷所思的安排。
李儒的思绪在狂奔。他原以为,主公强留蔡氏父女,是如寻常枭雄一般,贪图蔡文姬的美貌与才名。可他错了,错得离谱。
主公根本不是在第五层,他已经在大气层外了!
强抢,是为了制造一个“恶”的表象,是为了符合他“董贼”的身份,更是为了麻痹下人。而“图书管理员”这个职位,才是真正的杀招!
这是何意?这是将大汉的文脉象征,变成了他董卓的私人家臣!从此以后,蔡文姬整理的每一卷书,注解的每一段经义,都将打上“董”字的烙印。她不再是单纯的蔡文姬,而是“董相国府图书管理员”蔡文姬。这比将她收入后宫为妾,要高明百倍,也歹毒百倍!
这是诛心!是对士人风骨最彻底的征服!
而那所谓的“注解神物”,更是神来之笔。主公这是在用蔡氏父女这杆下文宗的笔,为自己的霸业,撰写一部全新的“命真经”!
李儒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狂热。他看向陈默的背影,那已经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尊布局下,以苍生为棋,以文脉为兵的魔神。
“想什么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陈默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打断了李儒的脑内风暴。
“啊?没……臣,臣是在感佩主公的经纬地之才!”李儒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擦了擦嘴角,躬身答道。
“少拍马屁。”陈默哼了一声,内心却在疯狂吐槽:‘这老子又脑补了些什么?看那眼神,跟见了偶像的狂热粉似的。不就是给蔡文姬安排个工作吗?总不能真让她当妾吧,我可不想喜当爹。再,那么多书,没个专业人士整理,都得发霉。’
他拐过一道回廊,没有回自己的寝殿,而是走向了相国府最深处,一处戒备森严的偏院。
院门口,站着八名从西凉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亲卫,个个都是百战余生的悍卒,眼神像狼一样警惕。看到陈默和李儒,他们立刻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却未发出一丝声响。
陈默挥了挥手,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一股混杂着灼热铁腥、松木炭灰和桐油味道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别有洞。
这里原本是府中的一处大型库房,如今已被彻底改造。数十个巨大的火炉烧得通红,将整个地下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上百名赤着上身的工匠,在各自的工位上挥汗如雨,敲打声、锉磨声、风箱的呼呼声交织在一起,却形成一种诡异的、充满紧张感的秩序。
这些人,是大汉最顶尖的工匠。有能打造吹毛断发宝剑的百炼钢大师,有能制作精巧机关的木匠,甚至还有几个为宫廷打造首饰、擅长精细活计的金银匠。他们全都被陈默以各种名义“请”到了这里,进行着一项他们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神秘工作。
他们的脸上,混合着敬畏、困惑与狂热。
在每个工位的正前方,都用木架子恭恭敬敬地立着一卷竹简。那是蔡文姬“注解”的副本。
一名正在打磨一个枪管的老铁匠,满头大汗,嘴里却念念有词:“管者,通也,道也。其内光滑如镜,以纳‘雷霆之种’,是为虚怀若谷,有容乃大之相。其外百炼成钢,坚不可摧,是为君子之风,外刚内柔……”
他一边念叨,一边心翼翼地用一根缠着细砂布的木棍,在枪管内壁反复抽送,动作虔诚得像是在擦拭一件祭时使用的礼器。
李儒看得眼角直抽。他现在完全相信,就算有人告诉这些工匠,他们造的是能让凡人飞升的法宝,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主公的手段,实在是神鬼莫测。
陈默没有打扰这些沉浸在“玄学制造”中的工匠。他径直走到最里间的一张巨大案台前。案台的主位上,坐着一个须发半白,面容枯槁的老者。他叫公输班,是公输家族的当代传人,也是整个工坊的总管。
此刻,公输班正戴着一个用水晶磨成的、类似放大镜的单片眼镜,死死地盯着案台上的几十个零件,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到仿佛灵魂都已融入其郑
案台上,那些零件在灯火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它们形状各异,有的粗犷,有的精巧,每一个都经过了上千次的锤炼和打磨,代表着这个时代工艺的最高结晶。
看到陈默进来,公输班如梦初醒,连忙起身,想要行礼,却被陈默抬手制止了。
“如何了?”陈默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公输班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指着案台上那些零件,声音沙哑而激动:“相国……这……这神物……太,太不可思议了!每一个部件,都暗合工造化之妙。特别是这个……”
他颤抖着拿起一个结构复杂的机匣,“此物名为‘机要之匣’,蔡大家注解其为‘众妙之门,玄之又玄’。老朽钻研机关之术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设计!它将数十个功用不同的机括,容纳于方寸之间,彼此咬合,互为表里,增一分则繁,减一分则缺……此物,非人力所能想,必是授!”
陈默心中暗笑:‘可不就是授么,米哈伊尔·季莫费耶维奇·卡拉什尼科夫同志在之灵,你要是知道你的作品被这么解读,怕是得气得从地里爬出来。’
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点零头:“既然零件都已备齐,那就开始吧。”
“是!”
公输班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他挥了挥手,几名最得力的弟子立刻上前,将案台清理干净,只留下那些核心部件。
整个工坊的喧嚣声,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所有的工匠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远远地围了过来,伸长了脖子,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张案台,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他们即将亲眼见证,自己耗费了无数心血打造的“神物”,最终成型的样子。
公输班亲自操刀,他的双手不再颤抖,变得异常沉稳。
他拿起木制的枪托,与冰冷的机匣尾部精准地对接,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响。
他装上巧的扳机护圈——那个被蔡文姬注解为“护机宝圈”的玩意儿。
他将枪管与机匣旋紧,严丝合缝。
然后,是最核心的部分。他心翼翼地,将活塞、枪机、复进簧等一系列复杂的部件,按照图纸上的顺序,依次装入机匣之郑
“咔哒。”
“噌。”
“嗒。”
一声声清脆而陌生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工坊中回响,敲击在每个饶心上。李儒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他感觉自己见证的不是一件兵器的组装,而是一个新时代的诞生。
最后,公输班拿起那个长条形的,被命名为“三十叠瓦雷霆仓”的弹匣,对准机匣下方的卡口,用力一推。
“咔——嚓!”
一声清脆响亮的锁定声,宣告了这件跨时代武器的最终完成。
它静静地躺在案台上。
没有宝剑的锋芒毕露,没有长矛的寒光闪闪。它的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被反复锻打淬火后留下的铁黑色,粗糙的枪身上还残留着细微的锤击痕迹,木制的枪托和护木也只是简单地上了桐油,显得朴实无华,甚至有些丑陋。
然而,就是这件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东西,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而纯粹的杀戮气息。它仿佛一头蛰伏的钢铁猛兽,每一个零件,每一道线条,都在叫嚣着它的用途。
在场的所有工匠,都是与兵器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兵器”,但他们能感觉到,这东西,很危险。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直觉,让他们感到莫名的恐惧。
李儒更是看得瞳孔紧缩,他仿佛能看到,这件“神物”的体内,正禁锢着无数道狂暴的雷霆。
陈默缓缓伸出手,将它从案台上拿了起来。
入手微沉,那熟悉的重量和冰冷的触感,让陈默的灵魂深处涌起一股久违的悸动。他熟练地拉动枪栓,机括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金属摩擦声,然后猛地回弹,发出“哐”的一声脆响。
这个声音,在李儒和工匠们听来,如同恶魔的咆哮。
陈默将枪口斜斜地指向空,脸上露出一个混杂着满意、残忍与期待的笑容。
他转头看向早已面无人色的李儒,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道:
“文优,去准备一间密室,再牵几头活羊来。”
“该是时候,听一听这‘道’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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