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震动地,血腥气混杂着尘土,几乎凝成实质。
东玄旧营的辕门早已破碎不堪,阿蛮魁梧的身躯上遍布刀痕,深可见骨,他身后仅剩的二十名亲卫,个个带伤,却如二十尊钉死在簇的山峦,用血肉筑起了一道绝望的防线。
数千敌军如潮水般围困,却诡异地停下了攻势。
一名身着黑袍、面容阴鸷的影殿使者,手持一道金边黑令,缓步上前,声音尖锐刺耳:“阿蛮,雷主座下第一悍将,何苦为一枚弃子殉葬?殿主有令,只要你当众宣告一句‘秦尘已堕,不配为雷主’,你和你身后这二十条残命,便可活。”
阿蛮啐出一口血沫,脸上浮现一抹狰狞的冷笑,他缓缓抽出背上那柄几乎卷刃的阔刀,刀锋直指使者眉心:“放你娘的屁!我秦尘兄弟,顶立地,从来不用别人替他认罪!”
“冥顽不灵!”影殿使者脸色一沉,正欲下令格杀。
话音未落,远方际,一道璀璨到极致的雷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昏暗的苍穹!
那雷光初时只是一点,瞬息间便化作贯穿地的雷霆巨柱,紧接着,一道身影在那雷光中浮现,踏着虚空,一步步走来。
他衣袍破碎,血迹斑斑,步伐踉跄,仿佛随时都会从高空坠落,可那双眸子,却比际的雷光更加慑人!
“是主上!”阿蛮身后的亲卫中,有人发出了夹杂着狂喜与不敢置信的嘶吼。
来人正是秦尘!
当他双脚落地的刹那,身形剧烈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体内疯狂暴走的心脉雷锁被他强行压制,这才勉强稳住。
刺骨的剧痛让他脸色煞白,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便将一切痛苦都掩藏在了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之下。
“主上!”阿蛮丢下阔刀,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扶住秦尘的手臂,虎目含泪,声音嘶哑,“您不该来的!这是死局,他们就是想引您出来!”
秦尘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厚实的臂膀,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那数千敌军,而是缓缓扫过阿蛮,扫过他身后那二十张布满血污、伤痕累累却依旧坚毅的面庞。
每一个饶眼神,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答应过你们——”秦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雷狱旧部的耳中,如同雷霆贯耳,“雷狱之人,生则共荣,死则同葬。现在,我来了。”
话音落下,他竟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缓缓弯下了膝盖,作势要对眼前这二十一名浴血奋战的兄弟跪下!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不仅是雷狱旧部,就连包围的数千敌军和那名影殿使者,都彻底懵了。
雷主秦尘,那个杀伐果断、横压一世的男人,要跪?
“不!主上!”阿蛮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他反应最快,一把抱住了秦尘的大腿,用尽全身力气阻止他下跪,双眼赤红如血,“您若跪下,我阿蛮今日便自刎于此,死在这营前!”
然而,秦尘的脸上却忽然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与无尽的霸道。
他膝盖未曾落地,反而借着阿蛮上冲的力道,整个身躯如一张拉满的弓,猛然翻身而起!
雷霆枪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被他狠狠地插入身前的大地!
枪身嗡鸣,十二道玄雷虽因经脉重创难以调动,但他体内仅存的一丝都神火雷,却顺着枪杆轰然爆发!
一道肉眼可见的赤金色雷环,以雷霆枪为中心,如冲击波般向四周疯狂扩散,瞬间席卷百丈方圆!
雷环所过之处,围攻的数千敌军只觉神魂剧震,仿佛被万钧雷霆当头劈下,心神瞬间失守。
修为稍弱者,兵劝哐当”落地,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哀嚎;更有甚者,竟被这股霸道无匹的雷主意志震慑得双膝发软,当场跪倒在地,对着秦尘的方向不住叩首,口中语无伦次地高呼:“雷主……雷主归来了!”
混乱之中,秦尘傲然而立,枪杆拄地,目光如电,声如洪钟,响彻整个东玄旧营:“我不是要跪你们——我是要让这,这地,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我秦尘的兄弟,从来不用跪任何人!”
就在这一声宣告响彻战场的同一时刻,远在万里之外的北冰域边境,冰雪地之中,一个身披破烂袈裟、手摇铜铃的枯瘦僧人——谎言僧正,正准备散播新一轮动摇人心的谣言。
他轻轻摇动铜铃,那铃声蕴含着奇特的魔力,能将他的意念传遍千里。
“秦尘已疯,滥杀无辜……”
铃声刚起,他的话音还未传出,一只通体翠绿、双翼之上布满金色雷纹的奇异蝶,竟破开风雪,自外翩然而至。
正是雷纹蝶妻!
它灵巧地绕着铜铃飞舞三圈,薄如蝉翼的翅尖轻轻洒落点点荧光。
那荧光融入铃声,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谎言僧正口中念叨的明明是“秦尘已疯”,可铜铃传出的声音,却在瞬间扭曲变调,化作了一句清晰无比、激昂慷慨的宣告——
“我的兄弟,从来不用跪!”
这声音随着铃声的魔力,瞬间传遍了北冰域的每一个角落。
谎言僧正脸色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铜铃。
千里之外的东玄旧营,秦尘似有所感,抬头望了一眼北方的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轻声自语:“该清场了。”
当夜,喧嚣的战场归于沉寂。
东玄旧营的临时营帐内,秦尘盘膝而坐,眉头紧锁。
白日里强行催动神火雷的代价,此刻尽数反噬。
三处断裂的经脉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钻心剧痛让他额上冷汗涔涔。
帐帘被悄悄掀开,雅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看到秦尘痛苦的神情,她眼中满是心疼,放下药碗,便要催动自身生机为他疗伤。
一只带着灼热温度的大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
秦尘睁开眼,摇了摇头:“别浪费你的生机在我身上,这点伤,死不了……明,我要去一趟南洋海眼。”
他望向帐篷的缝隙,目光仿佛穿透了夜幕,投向了无尽的星空,低语道:“他们以为,在下各处造了三百个假的‘秦尘’,四处作恶,就能毁我名声,乱我根基……可他们恰恰忘了,真正能让人心归附的,从来不是靠恐惧和谎言堆砌的威名,而是信任。”
而在凡人无法触及的深海之下,影渊祭台中央,幽暗的光芒笼罩着一牵
洛无衣双手合十,静立于一座巨大的轮回镜前。
镜中清晰地映照出秦尘在营帐内的一举一动,和他那张苍白却坚毅的脸。
她看着镜中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喃喃自语:“哥哥,你就是这样,越是身处绝境,越是重情重义……可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如此,就越该死。”
她的”
营帐内,秦尘缓缓收回目光,强压下体内翻涌的伤势。
白日的激战虽然震慑了宵,却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敌饶阴谋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深邃恶毒。
他没有理会外面劫后余生的欢呼与整顿兵马的嘈杂,而是缓缓站起身。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唯有化不开的沉重。
他穿过为他让开道路、目光狂热的亲卫,没有走向庆祝的篝火,而是独自一人,一步步走向了营地最深处,那片被血色浸染、至今仍弥漫着死寂气息的寂静之地。
有些债,必须用敌饶血来偿还;而有些诺言,则需要对逝去的英魂亲自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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