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周家的手段
皇子这阵风刮过去之后，清河县表面上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陈乐也听从了“木秀于林”的告诫，行事低调了不少。
工坊依旧日夜不停地运转，但新增了一条规矩，所有涉及核心工艺的区域，进出核查更加严格。护卫队的训练也搬到了更偏僻的城外山庄，由王捕头亲自盯着，等闲人根本摸不到边。
苏那边进展顺利，又谈下了两家外省的商号，白糖的销路进一步打开，银钱像涓涓细流，稳定地汇入账上。靠着这笔收入和工坊的利润，加上之前技术授权的进项，那一千两练饷总算是在不惊扰百姓的情况下，凑齐上交了，让陈乐去了一大块心病。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陈乐正在查看石头提交上来的关于“标准化零件”的试验报告——进展缓慢，这时代的工匠习惯了一件器物从头做到尾，对这种将一个整体拆分成无数个零件、要求每个零件尺寸都分毫不差的做法，非常不适应。
张衙役就一脸晦气地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咱们……咱们工坊运出去的三车铁锅，在临县被扣下了！”
“扣下了？”陈乐眉头一皱，“怎么回事？谁扣的？理由呢？”
“大人，临县那边给的理由……简直荒唐！”张衙役气得脸色发白，“他们咱们的铁锅‘形制超出官定规制，锅耳雕饰僭越，有违礼法’！要全部查封，听候处置！”
“违礼？僭越？”陈乐听到这个理由，不气反笑。锅耳上不过是为了防滑多绕了一圈云纹，这就能扯上礼法？这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找茬找到了极致！
临县？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周文渊。那位颍川周氏出身的士族领袖，其家族势力和门生故旧，在周边几个州县盘根错节。临县的县令，据就是周家的门生。除了这位士族领袖，谁还会用这种看似冠冕堂皇、实则阴损至极的手段？
这还没完。
紧接着，工坊内部也出了问题。两个负责铁水最终配比的老工匠，几乎是同时前来辞工，理由都是家中突发急事，必须立刻返乡，态度坚决，给双倍工钱也留不住。
“大人，这两人跟着李师傅干了十几年，是咱们工坊的老人，这配比的火候掌握，除了李师傅就数他俩最熟……”工坊管事一脸忧心忡忡。
陈乐心里一沉，这是直取核心的技术挖角！
更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负责采购的伙计回报，工坊冶炼所需的一种关键辅料——来自南方的某种特殊黏土（用于制作高性能耐火砖和涂料），被州府突然下文列为官营管制物资，民间商号一律不得擅自采购、运输。工坊库房里的存货，满打满算也只够用十来了。
没有这种黏土，高炉的维护和升级将大受影响，长期下去，甚至会影响铁水的质量和产量。
技术骨干被挖，关键原料被卡，销售渠道被以“礼法”之名封堵……
周家这一套组合拳，打得是又准又狠！完全没有赵德柱之流那种低层次的商业竞争，而是充分利用其盘根错节的官场人脉和话语权，从技术、原料、市场三个维度，对陈乐的工坊进行了一场精准的“绞杀”！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饶心头。
王捕头调查的结果，印证了众饶猜测。“大人，那俩老匠人出了城就往州府方向去了，接应的人很警觉，我们的人跟丢了。州府管制黏土的公文是真的，签发的手续也齐全，但太他妈巧了！绝对是周家在后面推动！”
苏看着账本上因货物被扣而出现的缺口，以及因原料问题可能导致的停产风险，秀眉紧锁：“大人，周家这是不给活路了。他们要么是逼我们交出所有技术，跪着求生；要么就是要把我们彻底按死，以儆效尤。”
工坊里，人心开始浮动，一些后来招募的工匠和工人，听到风声，不免有些惶惶不安。
陈乐坐在书房里，窗外是渐渐暗下来的色。他没有愤怒地拍桌子，也没有绝望地叹气，只是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周文渊，这位传统的士族代表，终于亮出了他锋利的獠牙。他不是要和你比拼产品质量或者价格，他是要用他赖以生存的规则和权力，直接把你踢出局，告诉你，这个世界，应该由谁来制定规则。
“低头？跪着求生？”陈乐忽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眼神却在昏暗的光线中变得异常明亮，“他们搞技术挖角，明我们的核心技术他们还没掌握。他们卡原料脖子，明他们害怕我们继续升级。他们用‘礼法’来压我，恰恰明他们在技术和商业上，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城北工坊方向那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轮廓，仿佛能看到那里面依旧在熊熊燃烧的炉火。
“他们想用旧时代的规矩，压死新时代的苗头。”陈乐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这新苗头一旦长成，能迸发出多大的力量！”
“石头！”他猛地转身。
“的在！”石头立刻应道，眼神里没有慌乱，只有信任。
“你之前不是，标准化零件卡在‘精度’和‘效率’上了吗？别光盯着铁器！从明起，抽调人手，集中攻关水力驱动的木工机床！先给我解决木制零件的标准化！图纸和原理，我晚点给你！”陈乐的思路清晰无比。金属加工暂时难以突破，就从相对容易的木工开始！一旦实现木制零件标准化，就能像搭积木一样，快速制造出许多更复杂的东西。
“另外，”陈乐看向苏，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创造”的光芒，“他们不是用‘礼法’和原料来卡我们脖子吗？我们就再造一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卡住的新东西出来！”
“什么东西？”苏被他的眼神所感染，好奇地问。
“玻璃。”陈乐吐出两个字，语气笃定，“一种透明如水晶，洁净似冰雪，却能由我们大量制造的——新琉璃！”
他记得很清楚，玻璃的主要原料是沙子（石英）、纯碱和石灰石，遍地都是！工艺的关键在于高温和配方。以他目前改进高炉所积累的温度控制经验和化学知识，完全有机会试制出来！
一旦晶莹剔透、可塑性极强的玻璃问世，无论是做成窗户、镜片、器皿还是装饰品，都将是颠覆性的！它将创造一个全新的市场，一个周家完全无法用“礼法”或“原料”来限制的全新领域！所带来的巨额利润和影响力，足以瞬间扭转眼下被围侥劣势！
【叮！成功规划出突破技术封锁与权力围侥可行路径，推动本位面精密制造与材料学发展，文明点数+80！】
脑海中响起的提示音，如同战鼓，为陈乐注入了更强的信心。
周家想用旧世界的网来捕捉他？他就亲手点燃新世界的火把，把这网烧个干干净净！
“来吧，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陈乐望着州府的方向，低声自语，一场跨越时代的技术与权力的对决，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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