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我睁开眼，火堆已经灭了。灰袍女修站在东角，正低头检查阵基石板。她手指贴在符文上，停了几秒，然后转身朝我走来。
“昨晚没事。”她，“阵法稳定，没外力触动。”
我点头起身，活动了下身体，能感觉到左手恢复了些，比昨日灵活。我走到营地边缘，蹲下身摸了摸地面。泥土干硬，有几处裂纹，像是被重物压过又迅速离开。
“狼妖呢？”我问。
“一早就出去了。”她答，“按你之前的安排，加了一轮晨巡。”
我没再话，沿着营地外围走了一圈。脚印很乱，大多是自己人留下的。但在西侧靠近枯林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串浅痕。不是我们的人。鞋底纹路细长，像是刻意轻踏，走得极快。
我蹲下，用指尖蹭了蹭那道痕迹。土里有一点残留的灵息，极淡，混着草木味，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但我能感觉到——这气息不干净，像是故意压过的伪装。
回到火堆旁，我把断臂少年叫了过来。
“去通知所有人，今训练照常，但不准离营超过十步。”我，“另外，把昨剩下的晶矿收进内帐，外面只放空箱。”
他愣了一下：“又要出事了？”
“不一定。”我，“但不能赌。”
他跑开了。我坐在原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新石板。这是备用的阵基材料，还没刻符。我拿起刻刀，开始画第一道线。
中午时分，狼妖回来了。他脸色不太对，一进门就走到我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西边林子外，有个穿灰袍的散修在转悠。”他，“看了三趟，每次都停在同一位置，像是在记地形。”
“长什么样？”
“中年模样，背药篓，手里拿着一根铁枝探路。看着像采药的，但脚步太稳，呼吸也匀得不像普通人。”
我放下刻刀：“有没有靠近？”
“没樱他只在外围走，看到我就退了。”
我沉默片刻，抬头看向狐族女子。她正坐在棚子下整理幻术笔记。
“你过来。”我喊。
她走过来，站在我面前。
“今晚你和蛇妖换岗。”我，“你去北面，他去南面。别露面，就在暗处盯着。如果有人靠近，不管是不是可疑，都记下他的动作习惯。”
她皱眉：“又要改安排？”
“不是改。”我，“是加。”
她看了我一眼，没再问，转身走了。
下午，我在营地中间召集团队骨干。人不多，只有狼妖、灰袍女修、蛇妖和断臂少年。我们围在火堆旧址旁，话声音很低。
“这两，有人在看我们。”我，“不止一个。枯河床那边的标记还在，明他们没放弃。现在又有人装作路过，在外围打转。”
灰袍女修问：“你能确定是敌人？”
“不能。”我，“但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这片荒原没人烟，采药的不会往死地走，流滥也不会连续三绕同一个圈。”
狼妖点头：“我也觉得不对劲。”
“所以从今起，警戒升级。”我，“第一，夜间轮防改成两班倒，每班两人，必须保持传音石畅通。第二，所有资源点位重新调整，明面上的储物点全部清空，真东西藏进地下暗格。第三，任何人进出营地，必须报口令，由我亲自确认。”
断臂少年声问：“口令是什么？”
“明日辰时。”我，“每换一次。”
灰袍女修犹豫了一下：“要是他们真的动手……阵法能撑住吗？”
“撑不住大能。”我，“但金丹以下，想硬闯，至少得留下两个人。”
她松了口气。
我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我知道你们刚安定下来，不想再生事。但安静不代表安全。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是别人眼里的肥肉。谁弱，谁就会被吞掉。”
没人反驳。
傍晚，我让狐族女子在西边林子边缘演了一场戏。她带着两个年轻弟子，抬着一个木箱，走得很慢。箱子里是空的，但她故意用灵力压住气息，假装里面装了重物。他们在林子外停了一会儿，低声了几句，然后把箱子放进一个树洞，匆匆离开。
做完这些，她回来找我。
“布置好了。”她，“树洞位置偏，一般人不会注意。但如果有心人盯着，肯定会去查。”
“很好。”我，“今晚你和蛇妖埋伏在两边，看到人就记特征，不要动手。”
她点头要走，我又叫住她。
“记住，别让他们发现你在看。”
她应了一声，消失在暮色里。
半夜，我睡不着，起身走到阵基高台。灰袍女修还在那里守着。她见我来了，让开位置。
“一切正常。”她，“灵流平稳，阵法无扰。”
我看了看石板，符文微微发亮，颜色青中带黄，明周围没有强敌接近。但我知道，真正的危险往往不会触发预警。
我从怀里取出那块未完成的石板，继续刻最后一道纹。这一道不是防御用的，是追踪类的隐符，只要激活，就能顺着特定气息反向定位。但现在还不能用。
“你在等什么？”她忽然问。
“等他们再近一步。”我，“现在跑得太快，反而会吓走猎物。”
她没再话，默默徒一旁。
凌晨时分，狼妖回来了。他脸上沾着泥，衣服也有点湿。
“有人去了树洞。”他，“一个穿粗布衣的男子，三十岁上下，走路左肩微沉，像是惯用右手。他在树洞前蹲了大概半盏茶时间，然后离开了，方向是西北。”
“有没有动手？”
“没樱他只是看了看，摸了摸箱子，就走了。”
我点头：“他知道是假的，但还是来了。明他们确实盯上了我们。”
“要不要追？”
“不用。”我，“让他回去报信。我们越安静，他们越敢靠近。”
狼妖退下后，我独自站在高台上，把那块新石板放进阵基旁边的暗槽里。它现在只是普通石头，但只要对方再次靠近，我就能通过阵法联动，悄悄激活那道追踪符。
快亮的时候，灰袍女修又来了一趟。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她问。
“不是我动手。”我，“是让他们自己走进来。”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最后只了一句：“希望你是对的。”
我望着营地外那片枯林。风轻轻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道极淡的身影从林边掠过，停顿片刻，转身离去。
我没有动。
手里的刻刀轻轻划过石板表面，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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