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办公室里的空调风裹挟着压抑的气息。
陆市长将手中的文件重重拍在桌面上，纸张边缘卷起的褶皱像极了她此刻紧绷的眉头。
陆瑾瑄刚跟着秦江踏进门槛，就被这股低气压钉在了原地，原本攥着衣角想辩解的手指，下意识地收了收。
“蹲点暗察！
我当初怎么跟你们的？
”陆市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目光扫过陆瑾瑄时，又添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让你们盯着高常伟的动静，不是让你们去火车站演‘英雄抓贼’！
现在倒好，省城领导的电话直接打到我这儿，我们十滥用职权骚扰企业’。
你们俩倒是，这锅我怎么接？”
秦江往前半步，沉声开口：“陆市长，是我的责任。
当时信号追踪显示高常伟在火车站，我判断失误，没料到是调虎离山。”
“你少替她扛！”
陆市长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陆瑾瑄身上，语气里多了些无奈。
“瑾瑄。”
你前几年在外面查案，性子磨得沉稳了不少，怎么一回来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
高常伟是什么人？
老狐狸！
你以为他会乖乖在火车站等你们吗？
现在赃款没追到，还被他反咬一口‘惊吓游客’。
你知道度假村现在闹得多凶吗？
有游客‘怕被当嫌疑人抓’，直接退了下周的预订，这影响谁来担？”
陆瑾瑄咬着下唇，心里不服气，却又知道理亏，声嘟囔：“
可我们也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那假的演技也太烂了，谁知道是个圈套。”
“还嘴硬？”
陆市长拿起桌上的水杯，又放下，像是怕控制不住情绪，“烂演技你们也信？
秦江跟着我多少年了，查案从来都是谨慎微，怎么跟你搭档一次，就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秦江适时打圆场：
“陆市长，这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及时核查信号异常。瑾瑄也是想尽快抓到人，没多想。”
“没多想就是理由？
”陆市长瞪了他一眼，又转向陆瑾瑄，语气软了些。
“我知道你想尽快查清楚，可办案不是赌气。
你前几年为了抓那个头头，三年没回家，过年都是在偏远山区过的，姐心疼你，但也为你骄傲。
领导给你升职位，是让你带好头，不是让你凭着一股冲劲瞎闯。”
陆瑾瑄垂着头，眼眶有点发热。
她想起三年前在山里蹲点，除夕夜只能啃着冷馒头看烟花。
那时候唯一的念想就是早点揪出坏人，让老百姓能踏实过日子。
可现在，明明离真相更近了，却因为自己的疏忽，让案子陷入了僵局。
“姐不是要怪你，”陆市长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官场上的事比你想的复杂，高常伟能把度假村开这么大，背后肯定有人撑着。
他现在反咬一口，就是想让我们停手。
省城领导那边我暂时压下来了，但你们俩必须停止反思。
尤其是你这段时间不准私自出去办案。”
“那赃款怎么办？
高常伟还在逍遥法外呢！”
陆瑾瑄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急牵
“放心。”
沈翊还在跟进那两辆货车的线索，技术组也在重新核查度假村的监控。
”陆市长。
“秦江：”
你回局里后，把这次的经过整理成报告，尤其是信号异常的部分，要写清楚。
你先回家好好想想，怎么跟同事配合，怎么控制自己的脾气。
你跟秦江话，老是‘秦江老秦’地叫，没大没的：”
他比你大好几岁，又是跟我多年的秘书，当初他还救了我一命，你得尊重他。”
陆瑾瑄撇了撇嘴，声：
“我知道了。
不就是话温柔点嘛，跟哄孩似的。”
“你还！
”陆市长又气又…！
，“你要是能有一半像个女孩子，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以前你时候，跟个假子似的，爬树掏鸟窝，谁都管不住。
现在长大了，还是这脾气，话直来直去，容易得罪人。”
秦江忍不住插了句嘴：
“瑾瑄其实挺好的，性子直，没坏心眼。
办案的时候也很勇敢，上次在仓库跟嫌疑人对峙，一点都不慌。”
“勇敢是好事，但不能鲁莽。
”陆市长瞪了他一眼，“你也别惯着她，该的时候就得。
她要是不听，你就跟我。”
从市政府出来，陆瑾瑄一路上都没话。
秦江开着车，看她蔫蔫的样子，忍不住调侃：
“怎么？
被陆市长骂傻了？”
“谁傻了！
”陆瑾瑄瞪了他一眼，“我就是觉得憋屈，明明是高常伟搞鬼，结果我们倒成了过错方。”
“行了，别气了，”秦江笑了笑，“陆市长也是为了你好。
你刚才没听出来吗？
她虽然批评你，但也在帮你扛压力。而且，沈翊那边不定有好消息。”
提到沈翊，陆瑾瑄眼睛亮了亮：
“对了，我得给度假村的老门卫打个电话，之前跟他好，有动静就联系我。”
她掏出手机，拨了老门卫的号码，听筒里却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陆瑾瑄皱起眉头：
“怎么关机了！
难道出什么事了？”
“别着急，可能是手机没电了，”秦江，“
要不我们绕去度假村附近看看？
不过得心点，别被高常伟的人发现。”
两人换了辆民用牌照的车，悄悄绕到度假村后门。
陆瑾瑄下车，沿着墙根走到老门卫的值班室窗外，轻轻敲了敲玻璃。
老门卫探出头，看到是她，吓了一跳，赶紧打开窗户，压低声音：
“陆警官，你怎么来了？
高老板昨开会，把所有员工的手机都收走了：
是怕走漏消息，我这手机也是刚拿回来，还没来得及充电呢。”
“收走手机？
”陆瑾瑄心里一沉，“那知知道高常伟转移赃款的事吗？
他把钱越哪儿去了？”
老门卫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声：
“陆警官，不是我不跟你，我就是个打工的，拿人家的钱，就得听人家的话。
高老板开会的时候了，谁要是敢往外半个字，就立马开除。
不给结工资是事，“怕我这命……！”
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啊。”
陆瑾瑄看着他为难的样子，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只好：
“那你要是有什么消息，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这次我给你留个备用号码，你藏好了，别让别人发现。”
老门卫接过她写的号码，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又叮嘱道：
“陆警官！
你也心点，高老板最近脾气特别差，昨还跟几个陌生男人在办公室里吵架，好像是为了钱的事。
而且，我听他最近要去省城，是要找什么大人物。”
陆瑾瑄心里一动，赶紧问：
“他什么时候去省城？
跟谁一起去？”
老门卫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是听保洁阿姨的。
我得赶紧回去了，要是被经理看到我跟你话，就麻烦了。”
看着老门卫匆匆离开的背影，陆瑾瑄心里五味杂陈。
她回到车上，跟秦江了刚才的情况。秦江皱起眉头：
“高常伟去省城，肯定是找给他撑腰的人。
不定就是跟省城领导打招呼的那个幕后黑手。”
“那我们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省城打通关系吧？
”陆瑾瑄急了。
“别急，”秦江：
“沈翊已经申请了跨区域追踪，只要高常伟离开本市，我们就能掌握他的行踪。
而且，陆市长虽然让我们停职反思，但也没不让我们关注案情。
我们先回局里，跟沈翊碰个面，看看他那边有什么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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