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 嘀嗒 ——！”
凌晨五点的还蒙着层淡青色的雾，重点高中宿舍楼的走廊里，只有晓阳房间的灯亮着。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本厚厚的数学错题本，红笔在纸上飞快标注，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窗台上的台灯歪着脖子，暖黄的光刚好罩住错题本上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他左手边的保温杯里，还剩半杯昨晚赵秀兰送来的温牛奶，杯壁上凝着层薄薄的水珠。
“晓阳，还没睡？” 上铺的室友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里满是困意，“模拟考都过了，别熬这么晚，明还得听老师讲作文呢。”
晓阳抬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没事，这道解析几何我总错，再琢磨琢磨。上次模拟考这题丢了 6 分，要是高考遇到，可就亏大了。” 他指着错题本上的红圈，里面画着三条辅助线，旁边写着 “找对称点是关键”—— 这是林建国上周陪他刷题时教的，他记了整整三页笔记，就怕再忘。
其实自从上了高三，晓阳就没在凌晨两点前睡过。每早上五点半起床背英语单词，课间十分钟都在刷选择题，晚自习结束后，还得在宿舍多学两个时。他的错题本换了三本，每一本都写得满满当当，页边空白处全是标注的易错点；英语作文模板抄了整整一个笔记本，连开头结尾的过渡句都分门别类记好；物理公式贴满了书桌，抬头就能看见。
赵秀兰知道他辛苦，每周都会来学校两趟，每次都提着个鼓鼓囊囊的保温桶。周一送刚炖好的鸡汤，里面放了红枣和枸杞， “补脑子”；周三送晓阳爱吃的可乐鸡翅，还会偷偷在保温桶底下藏个煮鸡蛋，附张纸条 “别光刷题，记得吃饭”。有次晓阳晚自习犯困，趴在桌上睡着了，老师拍醒他时，他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鸡翅，嘴角沾着酱汁，惹得全班同学笑，可他心里却暖得发慌 —— 那是妈妈凌晨四点起来做的，怕凉了，用三层保温袋装着送来的。
林建国也没闲着。每个周末，他都会提前关了家具厂的门，开车去学校接晓阳，带他去镇上的火锅店 —— 晓阳爱吃辣，每次都点特辣锅底，配着肥牛卷和宽粉，吃得满头大汗。建国从不催他聊学习，只跟他家具厂的趣事：“昨老王给酒店做衣柜，把抽屉做反了，返工到半夜，还跟我讨价还价要加班费”“建业的五金店来了个客户，买个螺丝还跟他聊了半时广场舞，最后还多买了个合页”。
有时候晓阳吃着吃着，会突然：“爸，我要是考不上理想的理工大学咋办？”
建国就会放下筷子，给他夹一筷子肉：“考不上也没事，咱家人不怪你。你这一年的努力，爸都看在眼里，比啥都重要。再，真考砸了，爸的家具厂还缺个管设计的，你去正好。” 这话每次都能逗笑晓阳，心里的压力也少了大半。
偶尔气好，建国还会拉着晓阳去区篮球场打会儿球。晓阳投篮准，建国就负责传球，两人跑得满头大汗，累了就坐在场边喝冰水。有次晓阳投进个三分球，兴奋地跳起来，建国笑着：“你这劲头要是用在刷题上，啥题都难不倒你。” 晓阳也笑，觉得心里的紧绷感一下子松了 —— 在学校里，他是 “冲刺高考的学生”，在家里，他还是那个能跟爸爸打球的孩子。
林老太更疼他，每都在佛前祈福，还特意去镇上的庙里求了个 “学业符”，用红布包着，让晓阳挂在书包上。有次晓阳嫌麻烦，把符塞在了抽屉里，林老太发现后，没他，只是重新拿出来，帮他系在书包内侧，声：“不是奶奶迷信，就是图个心安。你带着，奶奶心里踏实。” 从那以后，晓阳再也没摘过，书包晃起来，符包上的红绳就跟着飘，像个灯笼，暖得很。
可就算这么努力，晓阳还是会慌。上次模拟考，他的排名掉了 5 名，从年级前 30 落到了 35 名。拿到成绩单那，他没敢回家，在学校操场坐了好久，风刮得脸疼，他却觉得心里更疼 —— 他怕爸妈失望，怕奶奶担心，更怕自己这么久的努力白费。
还是周凯发现了他。那周凯正好来学校接晓梅，看见晓阳坐在操场角落，就走过去递了瓶水：“咋了？没考好？”
晓阳没话，只是把成绩单递过去。周凯看了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当年高考前，模拟考还掉过 10 名呢，最后不也考上大学了？一次没考好不算啥，关键是知道错在哪。走，我请你吃冰淇淋，甜的东西能让人开心。”
两人坐在校门口的冰淇淋店，晓阳吃着巧克力味的甜筒，听周凯讲他备考的糗事：“我当年背政治，背到凌晨三点，结果第二考试忘得一干二净，最后瞎写了一通，没想到还得了不少分。” 晓阳被逗笑了，心里的委屈也散了不少。
回到家，晓阳刚把成绩单掏出来，赵秀兰就走过来，帮他接过书包：“累了吧？我给你做了糖醋排骨，快洗手吃饭。” 林建国也笑着：“掉 5 名怕啥？你上次还进步了 8 名呢，起起伏伏很正常。吃完饭爸陪你看看错题，咱找找原因。”
林老太更是拉着他的手，往他兜里塞了个红包：“这是奶奶给你的‘加油钱’，200 块，想买啥就买啥。别跟自己较劲，身体要紧。”
那晚上，建国陪晓阳分析了半晚试卷。数学的解析几何、物理的电磁学、化学的有机反应，一道题一道题地过，哪里错了、为啥错、下次怎么改，都记在个新本子上。建国没读过多少书，很多题都看不懂，却一直陪着，偶尔递个水果，帮他倒杯热水，直到晓阳把所有错题都弄明白，他才打着哈欠去睡觉。
离高考越来越近，晓阳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有晚上，他刷题到凌晨三点，突然觉得头晕，趴在桌上就哭了 —— 不是因为题难，是觉得太累了，累得想放弃。赵秀兰正好来送夜宵，看见他哭，赶紧走过去抱住他：“咱不刷了，咱睡觉，考不上也没关系，妈养你一辈子。”
晓阳埋在妈妈怀里，哭得更凶了：“妈，我怕考不好，我怕你们失望……”
“傻孩子，妈从来没指望你考多好，只要你健康、开心，比啥都强。” 赵秀兰帮他擦眼泪，声音也有点哽咽，“你爸跟我，你上次模拟考结束，在教室走廊里背单词，背到嗓子都哑了，妈听了心疼得睡不着。咱不逼自己，尽力就好。”
那晚上，晓阳没再刷题，跟妈妈睡在一张床上，像时候一样，听妈妈讲他时候的事：“你三岁的时候，非要跟你姐去学堂，结果在课堂上睡着了，还流了一桌子口水”“你五岁的时候，把你爸的木工刨子拿来玩，差点把手指割破，吓得你爸再也不敢把工具放在你够得着的地方”。听着听着，晓阳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
高考前一周，学校放了假，让学生在家调整状态。晓阳却没闲着，每还是按学校的作息来，早上背单词，下午做套真题，晚上跟家人聊会儿。赵秀兰每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早上是牛奶和三明治，中午是清蒸鱼和炒青菜，晚上是米粥和鸡蛋羹，怕他吃腻了，还会偶尔做顿他爱吃的辣菜。
林建国特意把家具厂的订单往后推了推，每在家陪晓阳。晓阳做题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整理木料清单，不话，却让晓阳觉得很踏实；晓阳累了，他就陪晓阳下盘象棋，故意让着他，让他赢两局，逗他开心。
林老太每都会给晓阳煮杯菊花茶， “败火”，还会坐在他旁边缝鞋垫，嘴里声念叨着 “菩萨保佑我孙子顺顺利利”。晓梅和周凯也常来，晓梅帮他改英语作文，周凯帮他讲物理题，还跟他 “高考就是换个地方做卷子，别紧张”。
高考前一晚上，晓阳早早就睡了。睡前，他摸了摸书包里的学业符，又看了看桌上爸妈和奶奶的照片，心里突然就不慌了 —— 他知道，不管考得怎么样，家里都有热着他，都有人爱他，这就够了。
第二一早，全家都来送他去考场。赵秀兰帮他理了理衣领，把保温杯递给他：“里面是温蜂蜜水，渴了就喝，别紧张。” 林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常发挥就行，爸在考场外等你。” 林老太拉着他的手，把一个煮熟的鸡蛋塞给他：“吃了鸡蛋，考个满分。”
晓阳点点头，转身往考场走。刚走两步，他回头看了一眼 —— 爸妈、奶奶、姐姐、姐夫都站在门口，冲着他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晓阳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保温杯，大步走进了考场。
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后的家人，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是他冲刺高考的勇气，也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藏。而这份家人之间的支持与温暖，正是林家代代相传的家风 —— 不管遇到多大的坎，只要一家人齐心，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日子也会越过越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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