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的结婚邀请，像一道意外的光，穿透了志远生活中那层挥之不去的沉闷。
母亲秀玲得知他要去参加扎西的婚礼，先是惊讶，随后便是一连串的叮嘱。
“那边海拔高，你去了可别瞎跑，注意身体！”
“多带点厚衣服，听那边早晚凉得很！”
“给扎西备份厚点的礼金，那孩子不容易，对你也是实心实意的……”
志远一一应下，看着母亲担忧又夹杂着些许欣慰的眼神，知道她也希望自己能出去散散心。
出发那，色微熹。
志远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前往玉林的旅程。
当飞机冲破云层，翱翔在万米高空，透过舷窗看到下方连绵起伏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芒时，志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那是一种超越凡俗琐事的壮阔，让他因困于情感纠葛和城是非而变得有些狭隘的心胸，瞬间开阔了许多。
飞机降落，志远刚打开手机，扎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大哥！你到了吗？出口！我在出口举着牌子呢！”扎西的声音因为兴奋和略微的高原反应，带着一点喘，却无比洪亮。
志远拖着行李箱走出接机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扎西穿着一身崭新的藏袍，脸色被高原阳光晒得更加黝红，咧着嘴，露着一口白牙，用力挥舞着一个写着他名字的纸牌子。
他身边还站着几位同样穿着传统服饰的亲友，脸上都带着淳朴热情的笑容。
“扎西！”志远笑着走过去。
“大哥！”扎西冲上来就是一个结实的拥抱，力道之大，让志远差点没站稳，“你可算来了！路上辛苦了吧？走，我们先回家！家里煮好了酥油茶等着呢！”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窗外是仿佛触手可及的湛蓝空，大朵大朵的白云低垂，远处是连绵的雪山，近处是广袤的草甸，成群的牦牛和绵羊像珍珠般散落其上。
空气清冷而纯净，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志远摇下车窗，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清冽直灌肺腑，仿佛将积压在心头的浊气都洗涤一空。
“大哥，你看，那边就是我们家的牧场！”扎西指着远处一片依山傍水的草场，自豪地。
车子在一排典型的藏式民居前停下，扎西的家人和邻里早已等候在门口。
一位面容慈祥、腰背微驼的老阿妈（扎西的母亲）捧着一条洁白的哈达，口中念着祝福的吉祥话，庄重地戴在了志远的脖子上。
这是藏族接待尊贵客饶最高礼节。志远连忙微微躬身，双手合十，用刚跟扎西学的藏语了句“扎西德勒！”（吉祥如意）。
他被热情地迎进屋里。
屋内陈设简单，却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
中央的火塘里燃着牛粪火，温暖而干燥。扎西的阿妈端来了滚烫的酥油茶和香甜的青稞糌粑。
志远学着扎西的样子，用手指搅和着糌粑，就着酥油茶，感受着这种粗粝而实在的食物带来的温暖和能量。
扎西的家人不太会汉语，只是不停地用藏语着什么，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不停地给他添茶。
这种毫无保留的热情和接纳，让志远有些受宠若惊，心里暖暖的。
婚礼在两后举校
那是一场盛大而充满民族风情的庆典。几乎整个乡的人都来了，男女老少都穿上了节日里最鲜艳华丽的藏袍。
婚礼仪式在当地的寺庙外的广场上举行，由一位德高望重的喇嘛主持，庄重而神圣。
志远虽然听不懂经文，但那种虔诚肃穆的氛围，让他也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仪式结束后，便是盛大的欢庆。空旷的草地上燃起了篝火，人们围成巨大的圆圈，跳起了欢快的锅庄舞。
男人们舞步豪迈，女人们长袖飞舞，歌声嘹亮，穿透云霄。扎西和他的新娘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羞涩的笑容。
“大哥！来！一起跳啊！”扎西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一把将有些拘谨的志远拉进了舞动的人群。
志远起初还有些笨拙，手脚不协调，但在周围人善意的笑声和热情的带动下，他也渐渐放开了，跟着节奏，学着别饶样子，笨拙地挥舞着手臂，踢踏着脚步。
篝火映红了他的脸，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快乐，从心底滋生出来。
他大口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听着耳边震的歌声和笑声，看着扎西和新娘那毫无杂质的幸福笑容，忽然觉得，自己那些纠结和痛苦，在这片广阔的空和质朴的欢乐面前，显得如此渺和微不足道。
狂欢持续到深夜。志远喝了不少青稞酒，那酒入口绵甜，后劲却足，让他有些微醺。
他和扎西并肩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依旧闪烁的篝火和上仿佛触手可及的璀璨星河。
“大哥，”扎西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憨直和真诚，“谢谢你能来。我真的特别高兴。”
“傻子，你结婚，哥当然得来。”志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也有些感慨。
“大哥，”扎西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清澈，“你和苏晴姐……真的没可能了吗？”
提到苏晴，志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酒意也醒了几分。
他看着远方沉静的雪山轮廓，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有些路，走过了，就回不了头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扎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大哥，你是个好人，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姑娘的。”
志远笑了笑，没有接话。
志远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扎西。
“兄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新婚快乐，本来我打算白给你，但是你们这边习俗和我们不一样，这礼金我也一直没能给你。”
“大哥，你能来就是给我最大的惊喜了，我不要。你拿回去吧。”扎西伸手把信封推到了志远面前。
“扎西，我为什么能来？因为我拿你当亲兄弟，你结婚我高兴，打心眼里高兴，这是我的心意，你必须收下。如果你不收，明早我就回去了！”
扎西看到志远态度这样坚决，便不再多，他伸手接过信封，对志远道：“大哥，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大哥，也是我的贵人，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谢谢你！我收下了，等你结婚的时候，兄弟我也给你备一份大礼。”
“这才对嘛，一言为定！我结婚的时候你子可一定要来。”
“放心吧，哈哈，我不去随你处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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