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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凝视·地狱绘图与恶魔低语
我跌跌撞撞地向前摸索，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沾着不明粘液的地面上。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几乎凝固在空气中，成为了一种可以触摸的实体。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然后，我看到了。
看到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地狱绘图。
阴影里，墙角边，废弃的机器旁……
一具具穿着警服的躯体以各种扭曲的、不自然的姿势倒伏着。
深色的制服被更深色的液体浸透，在地面上洇开一片片绝望的斑驳。
有些饶眼睛还睁着，空洞地望着仓库高耸的、布满蛛网的穹顶，仿佛在无声质问着什么。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捂住嘴，才压住那几乎要冲喉而出的尖叫和呕吐欲。
我怕。
我怕在这些牺牲者里，看到熟悉的面孔。
尽管我知道舅舅会是幸存者，但那份恐惧依旧攥紧了我的心脏。
为什么……
没有声音了？
刚才还有零星的枪声和戏谑的喊叫，此刻却陷入了一种死寂。
这种寂静比之前的枪声更令人毛骨悚然。
……结束了吗？
他们……在哪里？
巨大的恐慌推着我，让我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一个依靠。
我背靠着身后冰冷的铁丝网墙，身体因为恐惧和悲伤而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时——
“嗡……”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在我头顶响起。
我惊恐地抬头，看到就在我头顶斜上方，一个原本漆黑的监控摄像头，其上的红色指示灯突然亮起，像一只突然睁开的、冰冷的恶魔之眼。
紧接着——
我面前不远处，一个原本用来显示仓库物料信息、此刻早已废弃的巨大液晶屏幕，猛地闪烁了几下，亮了起来！
刺眼的白光瞬间撕裂了局部的黑暗。
屏幕上分割出数个画面，但最清晰、最居中的那个镜头，正对着仓库二楼的一个钢铁平台！
镜头里——
我的舅舅，陈国荣，跪在地上。
他脸上混杂着血污、汗水和泪水，往日里刚毅的面容因为极致的痛苦和崩溃而彻底扭曲。
他脖子上挂着一串用绳索串起来的、沉甸甸的警察委任证——那是他死去的兄弟们的！
像一串耻辱的勋章，压弯了他的脊梁。
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火爆）正站在他身后，用力拉扯着那串委任证，如同牵着一头失去所有尊严的牲口。
而更远处，平台上或站或坐，是另外几个同样戴着各式恐怖面具的恶魔身影。
他们擦拭着枪械，把玩着刀具，如同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演出。
但我的目光，如同被最致命的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屏幕正中央，那个坐在一把破旧椅子上的人。
即使他脸上戴着那张最具标志性的、冷笑着的鬼王面具，我也能通过那身姿、那气场，瞬间认出他——关祖。
他姿态闲适地靠着椅背，手里悠闲地转着一把枪，即使隔着面具，我也能感受到那目光穿透屏幕，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在地上的陈国荣，那是一种沉浸在游戏掌控感中的无聊和轻蔑。
仿佛眼前这人间惨剧，这场他一手导演的屠杀，还不如他指尖旋转的枪械来得有趣。
“陈Sir，”他的声音透过面具和扬声器传出来，带着一种沉闷而扭曲的、非饶冰冷和戏谑，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游戏而已，唔使（不用）咁认真嘛（这么认真嘛）。”
他微微歪头，面具上固定的笑容显得无比残忍。
“你嘅兄弟（你的兄弟）玩得不知几开心（不知多开心）。
系咁意（随便）反抗几下，就赶住去投胎了。”
“啊啊啊啊——！！！”
屏幕里，陈国荣发出了一声根本不是人能的、撕心裂肺的哀嚎，猛地挣扎起来，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按住。
而屏幕外，我背靠着铁丝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被冻结。
眼泪凝固在脸上，呼吸停滞。
这惨绝人寰的一幕，通过这冰冷的屏幕，无比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
这盏突然亮起的灯和屏幕，更像是命运对我的一场残酷刑罚，强迫我亲眼目睹这一切，却又将我完全隔绝在外，成为一个无助的、无声的旁观者。
巨大的、无法形容的悲伤和愤怒，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恐惧！
为那些死去的维护正义的人，为我崩溃的舅舅，也为那个坐在那里、以他人痛苦为乐、彻底沦为恶魔的他！
我的身体不再颤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剧烈的、无法抑制的战栗，源于极致的悲恸和无法宣泄的仇恨。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嘴里再次尝到那熟悉的、腥甜的铁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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