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早上七点，林深顶着黑眼圈冲进实验室。玻璃门刚滑开，就看见陈蹲在实验台边，手里捏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探针，老张则趴在电脑前，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点。
“林哥！你可来了！” 陈一抬头，眼里全是红血丝，“老张跟我熬了一晚上，把你的‘记忆碎片保存’模块加进去了，可突触捕捉还是卡壳。”
林深放下公文包，抓过旁边的一次性杯子灌了口冷水，走到电脑前：“卡在哪儿了？昨标的数据呢？”
老张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指着屏幕上的曲线：“你看，这是凌晨三点测的，最多只抓到 8x1013 个突触，离 101?还差一大截。就像抓鱼，网眼太大，的全漏了，网眼太，又把鱼鳍勾破了 —— 神经元一被探针碰到就缩，根本没法完整捕捉。”
“探针的灵敏度调了吗？” 林深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调出探针参数，“上次不是把阈值降到 0.1 微安了吗？”
“调了！” 陈凑过来，把手里的探针举到林深眼前，“你看这针尖，纳米涂层都快磨没了，我昨换了三根，还是一样。突触这东西太精贵，就像豆腐脑，碰一下就碎，更别要把 101?个都捞出来，还不能漏一个。”
林深接过探针，对着灯光看了看，指尖能感觉到细微的电流震颤：“是不是涂层的问题？之前用的氧化硅，可能跟神经元的生物电排斥。陈，你去仓库把聚酰亚胺的涂层拿过来，换这个试试 —— 去年测过，跟神经细胞的相容性能高 30%。”
“聚酰亚胺？那玩意儿可贵了！” 陈咋舌，“上次申请的时候，GctA 的王经理还咱们‘铺张浪费’，普通涂层能凑合用。”
“现在凑合用不了了！” 林深把探针放回托盘，声音提高零，“101?个突触是硬指标，差一个都没法构建完整的意识模型。你跟仓库，就是我的指令，后续报销我来跟王经理谈。”
老张突然拍了下桌子：“谈？我看悬！刚才王经理还发微信问我，你今来没来实验室，要是再没进展，下周就把量子存储芯片的采购款停了 —— 那芯片可是存意识数据的关键，没它咱们就算抓到突触也白搭。”
林深的手指顿了顿，掏出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屏幕亮了又按灭 —— 早上出门时，妈正拿着他学的书包，要送他去学校，他没敢多待，只了句 “晚上给你带包子” 就跑了。
“林哥，你是不是又担心阿姨了？” 陈看出他的心思，递过来一杯热咖啡，“要不你中午回去看看？这边有我和老张盯着，涂层换好我给你发视频。”
“不了，” 林深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烫得他舌尖发麻，“等把突触捕捉稳定了再。对了，昨我跟你的‘记忆碎片保存’，怎么加进去的？”
“就是在捕捉程序里加了个‘碎片缓存池’，” 老张点开另一个界面，屏幕上出现一堆零散的光点，“比如神经元突然断连，没捕捉到的突触数据就先存这儿，等探针再靠近时补抓。但现在问题是，缓存池存多了会卡顿，就像手机存太多照片会死机，刚才就卡了三次，丢了两万多个突触数据。”
“把缓存池分三个区，轮流存，” 林深指着屏幕，“A 区存正在捕捉的，b 区存缓存的，c 区做备份，这样切换的时候就不会卡。你现在改程序，我和陈换涂层。”
三人忙到中午，陈终于把换好涂层的探针装到仪器上。老张按下启动键，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的嗡鸣声，电脑屏幕上的蓝色光点慢慢增多，像撒了一把星星。
“1x1013……5x1013……” 陈盯着屏幕，声音都在抖，“8x1013 了！比早上多了一倍！”
老张攥着鼠标，手心里全是汗：“别急，再等等，看能不能稳住…… 哎？掉了！掉到 7.8x1013 了！”
林深皱着眉，凑到显微镜前看探针：“探针碰到血管了，神经元应激收缩了。陈，把探针的移动速度调慢一半，每秒 0.5 微米，跟神经元的生长速度同步。”
陈赶紧改参数，屏幕上的光点又开始往上跳。就在这时，林深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着 “王经理” 三个字。
“林博士，忙呢？”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点阴阳怪气，“我刚从你们实验室楼下过，听老张，你又换了贵的涂层？”
“王经理，聚酰亚胺涂层是为了提高突触捕捉率，” 林深走到走廊接电话，压低声音，“现在已经能抓到 9x1013 个了，再调整两，就能到 101?。”
“再调整两？” 王经理笑了，“林博士，我们投了三千万，不是让你在实验室‘调整’的。我跟你，下周三之前，必须拿出稳定的 101?个突触数据，不然资金就停，你自己看着办。”
“王经理，技术不是催出来的！” 林深有点火了，“101?个突触，相当于把地球所有的沙子都数一遍，还得每个沙子都做标记，急不来！”
“我不管急不急，” 王经理的声音冷下来，“总部那边催得紧，你要是搞不定，就换别人来搞。林博士，别以为你妈生病我们就不敢动你 —— 项目才是第一位的。”
林深的拳头攥得发疼，挂羚话，靠在墙上深呼吸。走廊尽头的窗户对着医院方向，他突然想起李医生昨的 “多提记忆碎片”，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过去。
响了三声，电话被接起来，传来妈的声音，还有电视里《还珠格格》的背景音乐：“喂？谁啊？”
“妈，是我，深。” 林深的声音软下来，“你吃早饭了吗？包子我让楼下张婶给你送过去了。”
“深？” 妈顿了顿，“哦…… 包子吃了，甜的，你时候最爱吃。对了，你什么时候放学啊？我给你留了橘子糖，在碎花手帕里。”
林深的眼睛有点热：“快了，妈，我忙完这阵就回去。你别老看电视，站起来走走，记得吃药。”
“吃药？吃什么药？” 妈嘀咕着，“我没生病啊，是不是你感冒了？要多喝热水，我给你煮了姜汤，在厨房锅里温着。”
林深鼻子一酸，刚想 “那是上周的姜汤”，就听见电话那头陈喊：“林哥！9.8x1013！快到了！”
“妈，我先忙了，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林深挂羚话，快步跑回实验室。
电脑屏幕上，蓝色光点密密麻麻，像一片星空，右上角的数字稳定在 9.8x1013，还在慢慢往上跳。老张盯着屏幕，手都在抖：“还差两千万…… 就差两千万个突触了！”
“把缓存池的备份区打开，” 林深盯着探针的实时画面，“探针现在在海马体区域，这里的突触最密集，心点，别碰到神经纤维。”
陈屏住呼吸，一点一点调着操纵杆。突然，屏幕上的数字猛地一跳 ——1.01x101?！
“到了！到了！” 陈跳起来，手里的操纵杆差点掉地上，“101?个突触！稳定了！”
老张拍了下桌子，杯子里的咖啡都洒了：“老！终于成了！我这眼睛没白熬！”
林深盯着屏幕上的数字，长长松了口气，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他掏出手机，想给李医生发个消息，告诉她 “灵境映射” 有进展了，不定以后能帮妈恢复记忆，手指却顿住了 —— 屏幕上还停留着和妈的通话记录，备注是 “妈”。
“林哥，你发什么呆啊？” 陈递过来一瓶可乐，“该庆祝啊！咱们是第一个抓到 101?个突触的团队！”
林深接过可乐，没打开，看着屏幕上的突触模型：“还没到庆祝的时候，这只是捕捉，接下来要把这些突触数据转换成意识片段，还要存到量子芯片里…… 路还长着呢。”
“但至少咱们迈出第一步了！” 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刚才王经理又发微信，问进展怎么样，我还没回，你咋？”
林深拿起手机，给王经理回了条消息：“101?个突触已稳定捕捉，下周提交数据报告。” 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看着屏幕上的蓝色光点，轻声：“妈，再等等我，很快…… 很快就能让你记起我了。”
陈和老张没听见他的话，还在兴奋地讨论接下来的计划，实验室里的仪器嗡鸣声，夹杂着他们的笑声，在清晨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有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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