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调皮地在林凡脸上跳跃，将他从沉睡中唤醒。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边一摸，却摸了个空。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枕头上的凹陷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甜香证明星野雨曾经存在过。
“雨？”他含糊地喊了一声，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他挣扎着坐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客厅里依旧保持着昨晚“庆祝”后的整洁——如果忽略掉茶几上那个还没完全丢掉的外卖袋的话。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空气中漂浮着细的尘埃，显得宁静而安逸。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林凡探头一看，只见星野雨正站在冰箱前，身上穿着那件印着柴犬头的“投喂处”围裙，一手拿着ipad，一手托着下巴，对着塞得满满登登的冰箱内部，眉头微蹙，一副陷入沉思的严肃模样。
“干嘛呢？一大早就研究冰箱。”林凡打着哈欠走过去，顺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あ、凡、起きたの。”（啊，凡，你醒了。）星野雨侧过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发，随即又指向冰箱，“お母さんがくれた食材、いっぱいあるけど… どうやって料理するか、ちょっと… わからないものも多いんだよね。”（妈妈给的食材，有很多…但是怎么做，有点…不太明白的也有很多呢。）
林凡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冰箱里除了日常的牛奶、鸡蛋、啤酒和几罐可乐，最显眼的就是父母带来的那些家乡特产：真空包装的香肠、捆扎好的干豆角、密封罐里的腌萝卜，还有红枣、桂圆、莲子等干货。昨他们只尝试了最简单的青椒炒香肠，对于其他食材，尤其是那些需要泡发或特殊处理的，确实有点无从下手。
“这些啊…”林凡挠挠头，“干豆角好像要泡很久，然后炖五花肉最好吃。腌萝卜可以直接切帘菜，或者炒肉末。红枣桂圆可以煮汤或者泡水…”
他凭着模糊的记忆解着，但具体步骤和火候，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毕竟，他以往的厨艺上限也就是煮泡面、煎鸡蛋和西红柿炒蛋这个水平。
星野雨听着，脸皱成了一团：“むむ… 难しそう…”（唔…好像很难…）她低头看了看自己ipad上搜索出来的“干豆角烧肉做法”，步骤繁琐，配料众多，让她这个厨房新手看得眼花缭乱。
“凡，”她突然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向林凡，带着一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兴奋，“私、本格的に中华料理、习いたい！”（我想正式地学习中国菜！）
“啊？”林凡愣了一下，“你想学？跟谁学？网上教程不够看吗？”
“ネットのレシピは… 时々、わからないところがあるんだ。”星野雨摇摇头，指着ipad屏幕，“‘适量’ってどれくらい？‘少し炒める’ってどのくらい？ 実际に见て、教えてもらわないと！”（网上的菜谱…有时候有看不懂的地方。“适量”是多少？“稍微炒一下”是多久？不实际看着、让人教的话不行！）
她着，目光转向窗外，手指向楼下方向：“ねぇ、あの‘菜馆’のおばさん、すごく优しそうだし、料理も美味しいよね？ あの人に、弟子入りしてみようかな？”（呐，楼下那家菜馆的阿姨，人看起来很和善，菜又好吃对吧？我去拜她为师怎么样？）
“噗——”林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拜师？还是拜楼下那家生意火爆、老板娘以嗓门大和手脚麻利着称的餐馆老板？“你…你真的？人家开店很忙的，哪有空教你啊？”
“でも、挑戦してみないとわからないでしょ！”（但是，不挑战一下怎么知道呢！）星野雨的眼中燃起了熟悉的、一旦决定就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执着火焰，“それに、あの日お父様お母様と食べに行った时、おばさん、私のことを覚えてて、‘かわいい娘さん’って褒めてくれたんだよ！”（而且，那和伯父伯母一起去吃饭的时候，阿姨还记得我，夸我是“可爱的姑娘”呢！）
这倒是事实。上次父母来访在“如意菜馆”吃饭，风风火火的老板娘确实对穿着米白色连衣裙、乖巧礼貌的星野雨印象颇佳，上菜时还多送了一碟自家腌的菜。
看着星野雨跃跃欲试的样子，林凡知道阻止是没用的，而且…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让她有点事情做，还能真正学到点实用的生活技能，总比整窝在家里看动漫或者对着电脑琢磨那些花里胡哨的coS服强…吧？
“行吧行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想去试试就去吧。不过被拒绝了可别哭鼻子。”
“絶対に大丈夫！”（绝对没问题！）星野雨信心满满，立刻放下ipad，开始整理仪容，“今から行ってみる！ まずは… 挨拶から！”（现在就去试试！首先…从打招呼开始！）
她飞快地跑回卧室，换下了居家穿的t恤短裤，穿上了一条比较得体舒适的连衣裙，甚至还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补零口红，看起来元气满满，又带着点乖巧讨喜的气质。
“ねぇ、凡も一绪に来て！”（呐，凡也一起来嘛！）她准备好后，不由分地拉起林凡的手就往门外拽。
“喂喂！我还没刷牙洗脸呢！”林凡抗议无效，直接被拖出了家门。
上午十点多，正是餐馆准备午盛稍微清闲一点的时候。菜馆的卷帘门已经拉起，玻璃门敞开着，里面传来切菜和洗刷的声音。老板娘——一位五十岁左右、身材微胖、系着沾了些油渍围裙的大婶，正在门口的水池边清洗一筐青菜。
“おばさん、こんにちは！”（阿姨，您好！）星野雨深吸一口气，拉着有些不情不愿的林凡走上前，用她最甜美的笑容和略带生硬但足够清晰的中文打招呼。
老板娘闻声抬起头，看到是他们俩，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哟，是你们两口啊！今这么早？还没到饭点呢。”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在围裙上擦了擦。
“那个…阿姨，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林凡硬着头皮开口，感觉有点尴尬。
星野雨接过话头，微微鞠躬，态度十分诚恳：“おばさん、お愿いがあります！ 私、中华料理を本格的に学びたいんです！ おばさんのように、美味しい料理を作れるようになりたい！ ぜひ、私を弟子にしてください！”（阿姨，有个请求！我想正式学习中国菜！想像阿姨一样，做出好吃的菜！请您一定要收我做弟子！）
她完，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紧张地等待着回应。
老板娘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拜师”请求弄懵了，她看看一脸真诚、鞠躬不起的星野雨，又看看旁边一脸“不关我事我只是被迫围观”表情的林凡，愣了好几秒，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哟喂！你这日本姑娘，想法还挺多！”老板娘嗓门洪亮，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学做菜？跟我？我这都是些家常土法子，没什么好学的哟！”
“いいえ！ おばさんの作る料理は、とっても美味しい！ ‘家の味’って、こういう感じだと思います！”（不！阿姨做的菜，非常好吃！我觉得“家的味道”就是这样的！）星野雨抬起头，眼神无比认真。
这句“家的味道”似乎触动了老板娘。她打量了一下星野雨，又看了看林凡，语气缓和了些：“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愿意下厨房的可不多见了。尤其是你，”她指了指林凡，“一看就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难为这姑娘有心了。”
林凡：“……” 阿姨您眼光真毒。
老板娘沉吟了一下，对星野雨：“姑娘，学做菜可不是一时兴起的事儿，又累又脏，还容易被油溅到。你真想好了？”
“はい！ 覚悟はできています！”（是！我已经有觉悟了！）星野雨用力点头，眼神坚定。
“那行吧！”老板娘也是个爽快人，一拍大腿，“反正上午这会儿不太忙，你要是不怕，就进来看看，先从最简单的认认菜、帮帮忙开始。至于能学多少，看你自己造化。”
“本当ですか？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先生！”（真的吗？太感谢您了！老师！）星野雨欣喜若狂，差点又要鞠躬，被老板娘一把拉住。
“别别别，叫啥老师，怪别扭的，就叫阿姨！”老板娘笑着把她往店里带，又回头对林凡，“伙子，你这女朋友，有股子劲儿！你就在外边等着吧，厨房，挤不下。”
林凡如蒙大赦，赶紧点头，找了张门口的椅子坐下，看着星野雨像只快乐的鸟，跟着老板娘钻进了充满烟火气的后厨。
他坐在门口，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
“阿姨，これは何ですか？”（阿姨，这是什么？）
“这叫生姜，去腥味的。”
“この緑のものは？”（这个绿色的东西是？）
“葱，切碎了撒上面，香！”
“はい！ 勉强になります！”（是！学到了！）
偶尔还夹杂着老板娘洪亮的指导声：“对，这么切！手腕用力！…哎哟心点别切到手！…这个要洗三遍！…火候！注意火候！”
林凡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想象着星野雨系着可能比她身材大好几号的围裙，笨拙却又认真地跟着老板娘学切菜、辨认调料的样子，觉得既好笑又有点…暖心。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星野雨才从厨房里出来，脸红扑颇，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围裙上沾了些水渍和一点面粉，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凡！ 见て！ 私、ネギみじん切りできるようになったよ！ あと、生姜のすり方も教えてもらった！”（凡！你看！我会切葱花了！还有，也学了怎么磨姜！）她兴奋地向林凡展示着，虽然那葱花切得长短不一，粗细不均，远称不上“完美”，但对她而言，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老板娘也跟着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什么，笑呵呵地：“这姑娘，手是笨零，但肯学，也不怕脏。喏，这是她跟着我学着拌的凉菜，黄瓜拉皮，尝尝看？”
林凡接过碗，里面的黄瓜丝和拉皮拌着蒜泥和酱汁，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他夹起一筷子尝了尝，味道…咸淡适中，蒜香浓郁，居然还不错！
“嗯！好吃！”他由衷地称赞。
星野雨立刻露出了灿烂又带着点骄傲的笑容。
“行了，今就这样吧。”老板娘对星野雨，“你要是真想学，以后上午不忙的时候可以过来，能学点啥是啥。不过咱可好了，不能耽误我干活。”
“はい！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阿姨！”（是！非常感谢您，阿姨！）星野雨开心地应道。
告别了老板娘，两人往回走。星野雨一路上都处于兴奋状态，不停地跟林凡着在厨房里的见闻。
“阿姨、すごく早く包丁使えるの！ 魔法みたい！”（阿姨用捕超级快的！像魔法一样！）
“あの大きなお锅、重そう…”（那个大锅，看起来好重…）
“次は、もっと难しい料理に挑戦してみたいな！”（下次，想挑战更难一点的菜！）
林凡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看来你这拜师学艺的第一步，算是成功迈出去了？”
“うん！”星野雨用力点头，挽住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これからも顽张る！ いつか、凡に、私が作った本格的な中华料理のフルコースを食べさせてあげる！”（从今以后也会努力！总有一，要让凡吃上我做的、正宗的中国菜全套大餐！）
她的豪言壮语让林凡失笑，但心里却也隐隐期待着那一的到来。或许，跟着楼下餐馆老板娘学做中国菜，不仅仅是星野雨个人兴趣的延伸，更是她努力融入这里的生活、为他们共同的“家”增添更多实实在在味道的一种方式。
阳光正好，照在两人身上，也照在星野雨那件沾零点油星的柴犬围裙上，泛着温暖的光。林凡想，这样的日常，似乎…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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