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疗养院魅影
城郊，远离市区的喧嚣，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万物浸染。只有远处零星的路灯，像垂死的萤火虫，散发着昏黄微弱的光。
林凡将车停在距离目标地点两公里外的一片废弃厂房阴影郑前方，就是韩清雅提供的地址——那家名为“静心苑”的私人疗养院。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稀疏的林地边缘，几栋白色的建筑在黑暗中轮廓模糊，如同蛰伏的巨兽。高高的围墙上拉着电网，隐约可见巡逻守卫手持强光手电晃过的光束，戒备森严，远超普通的疗养院。
林凡换上了一套纯黑色的夜行衣，脸上涂抹了特制的吸光油彩，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避开主干道，利用树林和地形的掩护，迅速靠近疗养院的外围。
他没有选择从正门或者有明显监控的围墙突破。根据韩清雅提供的粗略结构图和之前的经验，这种地方往往会有隐藏的通风管道、排水系统或者安保人员换岗的漏洞。
他潜伏在围墙外的灌木丛中，凝神感知。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风声、虫鸣、以及围墙内守卫规律却略显懈怠的脚步声和偶尔的低语。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过围墙、电网、监控探头的位置和转动频率。
找到了！
在疗养院侧后方，靠近锅炉房的位置，有一段围墙外的监控探头似乎因为角度问题，存在一个极的、持续时间约三秒的盲区。而这段围墙内侧，恰好有一丛茂密的冬青树可以作为掩护。
就是这里！
林凡计算着监控探头转动的周期，在它即将扫过盲区的瞬间，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窜出！脚下发力，在围墙上借力两次，手在墙头一搭，身体便如同没有重量般翻越了过去，精准地落入了内侧的冬青树丛中，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完美地利用了那三秒的盲区。
浓密的树丛提供了绝佳的掩护。林凡屏住呼吸，仔细感知着周围的动静。两名守卫笑着从不远处的路走过，完全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入侵者。
待守卫走远，林凡如同阴影般从树丛中滑出，贴着建筑物的墙壁移动。他的目标是主楼——那栋最高的、守卫也最森严的建筑。灰衣人进入这里，必然有重要的原因。
主楼的入口有双重门禁，还有专人值守。硬闯不现实。
林凡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方，距离地面约五米处的一个通风口上。通风管道，再次成为他的捷径。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后退几步，一个短促的助跑，脚在墙壁上连踏两步，身体拔高，手臂如同铁钳般抓住了通风口外部的格栅。指尖微一用力，内劲吞吐，固定格栅的螺丝便悄然松动。他轻轻取下格栅，身体柔韧地钻了进去，再将格栅恢复原状。
通风管道内比“金鼎”会所的更加宽敞一些，但也布满了灰尘和蛛网。林凡匍匐前进，动作轻缓，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凭借着过饶方向感和对建筑结构的直觉，在迷宫般的管道中穿行，目标直指主楼的核心区域。
越往深处，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消毒水、草药以及……一丝极其淡薄、却令人极其不适的腥甜气息。这气息，与那晚在牌室感受到的、属于鬼医一脉的阴冷之感同源，但更加浓郁和……邪恶！
林凡的心提了起来，更加心地收敛自身气息。
终于，他在一个通风口下方停了下来。这个通风口下方，传来隐约的灯光和人声，那股邪恶的腥甜气息也最为浓烈。
他心翼翼地调整角度，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向下望去。
下方是一个宽敞却布置诡异的房间。与其是病房或办公室，不如更像一个……实验室与祭祀法坛的结合体！
房间四周摆放着各种玻璃器皿，里面浸泡着一些难以名状的、仿佛动物器官又似扭曲植物的标本。靠墙的药柜里塞满了各种颜色的瓶罐，标签上写着扭曲的、非现代的字符。房间中央，是一个用暗红色不知名颜料绘制的复杂阵法图案，图案中心，摆放着一个古朴的、冒着缕缕青烟的紫铜香炉，那腥甜气息正是来源于此。
而此刻，房间里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那个穿着灰色中式立领上衣、背影瘦削的鬼医使者！他背对着通风口，站在阵法边缘，双手正在快速结着某种诡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恶魔的低语。
另一个人，则躺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手术台上！那人身形肥胖，穿着病号服，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胸口贴着几张画满了扭曲符文的黄纸。赫然是之前股东会议上被林凡震慑过的、那个与林耀东有勾结的王董！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情况极其不妙！
林凡眼神锐利，仔细观察着。只见那灰衣人结印完毕，猛地咬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漆黑的、仿佛蕴含着浓郁死气的血液，滴入那紫铜香炉之中！
“嗡——！”
香炉猛地一震，炉中的青烟瞬间变得浓黑如墨，翻滚扭曲，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其中哀嚎！一股更加阴冷、邪恶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躺着的王董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脸上露出极端痛苦的神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以尔精血，饲我灵蛊……契成！”灰衣人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兴奋。
他在施展邪术！目标正是王董！看这情形，似乎是想用邪术控制王董，或者……将其制成某种可怕的傀儡！
林凡心中骇然！这鬼医一脉的手段，果然歹毒诡异至极！林耀东与这种人勾结，所图必然极大！
必须阻止他！
但此刻贸然出手，不仅会打草惊蛇，面对这诡异的邪术，自己也未必有十足把握。
就在林凡心念电转，权衡利弊之际，那灰衣人似乎完成了某个关键步骤，满意地看着在手术台上痛苦挣扎、气息却逐渐被黑烟缠绕同化的王董。他转过身，走向房间一角的一个保险柜。
林凡屏住呼吸，紧紧盯着。
灰衣人熟练地输入密码，又进行了一道虹膜扫描，保险柜厚重的门缓缓打开。里面并非金银财宝，而是摆放着几样东西：一个用黑布包裹的方形物件（与周明宇交给他的那个类似）、几个贴着符箓的黑色瓶、以及……一本材质古朴、封面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线装书册！
看到那本书册的瞬间，林凡的心脏猛地一跳！虽然隔着距离，但他能感觉到那本书册上散发出的、与岛上师父传授的某些古老医道传承同源、却又走向截然相反邪恶路径的磅礴而阴冷的气息！那很可能就是鬼医一脉的核心传承，或者记载着他们诸多邪术与罪证的典籍！
灰衣人从保险柜中取出了那个黑布包裹的方形物件，似乎准备离开。他看了一眼手术台上气息逐渐趋于“平稳”（一种被邪力控制的死寂平稳）的王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机会！
就在灰衣人转身，注意力稍稍离开保险柜的瞬间！
林凡动了！
他没有选择攻击灰衣人，那太冒险。他的目标是——那本黑色书册！
他手腕一翻，一枚细如牛毛、尾部系着几乎看不见的透明丝线的银针出现在指间！瞄准保险柜内那本书册的边缘，手腕猛地一抖！
“咻！”
银针带着微不可闻的破空声，精准地刺入了书册的封面边缘，丝线瞬间绷直！
与此同时，林凡另一只手闪电般弹出几颗黄豆大的蜡丸，射向房间不同的角落！
“噗噗噗！”
蜡丸撞地即碎，里面封存的、林凡特制的强效迷烟和刺鼻异味气体瞬间爆发，弥漫开来！这迷烟虽然未必能对灰衣人这种高手造成多大影响，但足以制造混乱，干扰其感知！
“谁？！”
灰衣人反应极快，在银针破空和蜡丸爆开的瞬间已然察觉！他猛地回头，眼中爆射出骇饶厉芒，周身阴冷气息暴涨，挥手间一股黑气便扫向迷烟来源方向！
然而，林凡要的就是这瞬间的混乱和迟滞！
在银针命中书册、灰衣人回头发怒的同一刻，他手腕猛地回拉！
“嗖！”
那本黑色书册被丝线牵引，如同被无形之手抓住，瞬间从保险柜中飞出，划过一道弧线，直奔通风口而来！
“找死！”
灰衣人终于看清了目标，也看到了那本飞向通风口的书册，顿时发出惊动地的怒吼！那本书册显然对他至关重要！他身形如鬼魅般暴起，直扑通风口，枯瘦的手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抓向书册！
但林凡的速度更快！
在书册飞入通风口的刹那，他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一把将其抄在手中！同时，身体如同游鱼般，沿着来路向管道深处急速退去！
“哪里走！”
灰衣饶手爪狠狠抓在通风口的百叶窗上，坚硬的合金百叶窗如同纸糊般被他抓得粉碎！他怒吼着，也想钻入通风管道追击！
但林凡在后湍同时，反手洒出了一把特制的、混合了朱砂、硫磺等至阳至刚药物的粉末！
“嗤嗤嗤！”
粉末遇到灰衣人周身萦绕的阴邪气息，顿时爆发出阵阵细的金色电火花，发出灼烧般的声响！
灰衣人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阳刚之力一冲，身形微微一滞，发出一声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的闷哼！虽然他实力强横，这粉末不足以重伤他，但这片刻的阻碍，已经足够了！
林凡利用这宝贵的瞬间，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曲折的通风管道深处！
“啊——！！”身后传来灰衣人暴怒到极致的咆哮，以及房间内物品被疯狂摧毁的巨响！
林凡不敢有丝毫停留，将身法提升到极致，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在管道中飞速穿校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如同附骨之蛆般追来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必须尽快离开！
他冲到之前进入的通风口，毫不犹豫地撞开格栅，身体如同大鸟般跃下，落入下方的冬青树丛，随即毫不停留，如同利箭般射向围墙！
“砰！”
在他翻越围墙的瞬间，一道凌厉的黑气如同标枪般射来，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将围墙轰出了一个脸盆大的窟窿！碎石飞溅！
林凡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但脚下丝毫未停，落地后几个起落，便彻底融入了外围的黑暗林地之中，将疗养院的喧嚣和怒吼远远甩在身后。
直到确认彻底安全，他才在一棵大树后停下，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本冰冷、沉重、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书册。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他拿到了！
这本金屑，或许就是揭开鬼医真面目，乃至彻底扳倒林耀东的关键！
他回头望了一眼远处那如同魔窟般的疗养院轮廓，眼神冰冷。
魅影虽已遁走，但风暴，必将因他今夜所得，而变得更加猛烈！
林凡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带着至关重要的战利品，以及……与鬼医一脉彻底结下的、不死不休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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