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地上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了，嗓子哭哑了，才慢慢停下来。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我压抑的抽气声。丈夫一直站在旁边，没话，也没再拉我。
等我稍微平静零，他才蹲下来，递过来一张纸巾：“擦擦脸吧。”
我没接，只是低着头看着地板。地板上还有早上摔碎爽肤水时留下的水印，像一块难看的疤。
“妈年纪大了，脾气是急零，但她没有坏心思。”丈夫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她就是觉得女人不该乱花钱，应该把钱都用在过日子上。你别往心里去。”
“我往心里去？”我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看着他，“她摔我的东西，骂我不懂事，还抢走我的私房钱，你让我怎么不往心里去？在你眼里，是不是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丈夫皱了皱眉，“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她毕竟是我妈，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跟她吵架吧？”
“那我呢？”我看着他，心一点点变凉，“我就该受委屈吗？就因为她是你妈，我就必须什么都让着她？连自己的东西、自己的钱都不能要回来？”
“那钱我会想办法拿回来的，你别担心。”丈夫的声音放软了，“但你得先让她消气。她今气成那样，万一气出病来怎么办？到时候还不是得我们照顾？”
“又是这样。”我苦笑一声，眼泪又掉了下来，“每次都是这样，她一不高兴，你就怕她气出病来。那我呢？我气出病来谁管我？我心里难受的时候，谁体谅我？”
丈夫沉默了，半没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你先让着她。等过段时间她气消了，我再跟她好好，让她把钱还给你，行不行？”
“等过段时间？”我想起以前的事，心里更委屈了，“上次我想买衣服，你等发工资；上次我想回娘家，你等妈高兴；这次你又等过段时间……你的‘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丈夫被我问得不出话，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板缝。
卧室门没关，能听到客厅里婆婆打电话的声音。她在跟亲戚哭诉，我“不懂事”“乱花钱”“藏私房钱”，把自己得多么委屈，把我得多么不堪。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你听到了吗？”我指着门外，声音抖得厉害，“她在外面这样我，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这个家吗？”
“她就是一时气头上，跟亲戚而已，没什么大不聊。”丈夫低声，“亲戚们也不会当真，你别多想。”
“我不多想？”我看着他，突然觉得特别陌生，“那是我的名声！她这样到处我，以后我怎么见人？你让我怎么不多想？”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丈夫的声音也有点急了，“跟她大吵一架？把她赶出去？那是我妈！我做不到！”
“我没让你赶她出去，我只是想让你站出来句公道话！”我红着眼眶喊出来，“我只是想让你告诉她，我不是她嘴里的那种人！我只是想让你维护我一次！就一次，很难吗？”
丈夫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他的沉默像一盆冷水，把我心里最后一点希望都浇灭了。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背对着他。“我累了。”我，声音哑得厉害，“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丈夫站在原地，看了我很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他走的时候，轻轻带上了卧室门。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我躺在床上，盯着花板，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结婚这两年，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对婆婆好，对丈夫好，这个家就能和睦。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矛盾不是靠忍让就能解决的。
婆婆的节省已经变成了刻薄，丈夫的孝顺已经变成了纵容。而我，在这个家里，像个多余的人，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不知道躺了多久，门外传来丈夫和婆婆话的声音。丈夫好像在劝婆婆，声音很低，听不清什么。婆婆的声音却很高，带着不满：“我凭什么要还她钱？那钱就该我保管！她一个年轻人，手里有钱就乱花，我替她存着怎么了？”
“妈，她毕竟是您儿媳，您这样把钱拿走，她心里肯定不舒服。”丈夫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您就先把钱还给她，以后我让她每个月多交些家用，行不行？”
“多交家用？她那点工资，多交又能有多少？”婆婆不屑地，“我看你就是被她灌了迷魂汤！胳膊肘往外拐！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娶她！”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下去。我知道，丈夫又在和稀泥，又在劝我“让步”。他永远都是这样，从来不会真正为我着想。
傍晚的时候，丈夫端着一碗粥走进来：“你一没吃东西了，喝点粥吧。”
我没动，也没话。
“妈那边我已经劝过了，她气消了不少。”丈夫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钱的事，她虽然没还，但也没不还。你再忍忍，过几我再跟她，肯定能拿回来。”
“不用了。”我低声，“那点钱我不要了，就当给她买顺心了。”
我已经累了，不想再争了。那点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可现在我看清楚了，这个家里，没有人真正在乎我的感受。
“你别这样。”丈夫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日子还得过下去。你就当为了我，再让她一次，行不行？”
为了他？我在心里苦笑。这两年，我为了他，忍让了多少次？为了他，放弃了多少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他呢？他从来没有为了我，真正地反抗过他妈妈一次。
“我不想让了。”我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眼泪，只有疲惫，“我累了，真的累了。如果你觉得我必须一直让着她，那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
丈夫愣住了，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你、你什么意思？你想离婚？”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太煎熬了。我不想每都活在委屈和争吵里，不想每都要看你妈的脸色，不想每都要忍气吞声。”
丈夫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惊讶，有慌乱，还有点生气。“就因为这点事，你就要离婚？”他的声音有点抖，“我妈只是节省惯了，她没有坏心，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她？”
“这不是事。”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这是尊重的问题。她不尊重我，你也不维护我，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丈夫猛地站起来，脸色很难看：“我看你就是被惯坏了！一点委屈都受不了！我妈养我这么大，我让你让着她点怎么了？你要是真敢提离婚，我就……”
“你就怎么样？”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点害怕，只有麻木，“你就跟你妈一起过，是吗？”
丈夫被我问得不出话，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看着我：“我不想离婚。你别再这种话了，让我很难受。”
“那你就做点让我不难受的事。”我看着他，“要么，我们搬出去住，离你妈远一点；要么，你就让她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尊重我的决定。你选一个。”
丈夫皱着眉，很为难的样子：“搬出去住不太现实，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让她不干涉你……我尽量跟她，但她能不能改，我不敢保证。”
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你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丈夫张了张嘴，想什么，但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出去。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我知道，这场争吵还没有结束，我的委屈也远远没有到头。但我心里有个声音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做点什么改变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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