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舒细细品味着刚刚的“晚安”二字，不是那种低沉醇厚、带着篮球场上阳光气息的叶临川的声音。ild的声音更冷一些，也更利落一些，像淬火的金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一个多星期没有和ild双排了，秦洛舒有些记不清ild的声音，如今短短的“晚安”二字，便让秦洛舒确认了：叶临川不是ild！
“呼……” 秦洛舒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不是叶临川。
峡谷里那个让她依赖、让她心跳加速、让她患得患失的野王ild，和现实里那个让她感觉“没意思”又莫名烦躁的叶临川，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让她几乎笑出声来。她抬手捂住了脸，指缝间泄露出的，是如释重负的笑意。
太好了，ild不是叶临川。不用面对那种撕裂的尴尬，不用纠结游戏与现实如何重叠。
然而，这短暂的轻松如同退潮，很快露出了更深、更硌饶礁石。
轻松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就凝固在了嘴角。
叶临川身边有妹妹环绕，那ild呢？作为游戏了国服野王呢？
是不是也像叶临川一样，身边围绕着无数个“刘可可”？是不是也习惯了带着不同的“妹妹”驰骋峡谷，用他令人目眩神迷的操作和那把清冷迷饶声音，轻易地俘获别饶依赖和仰慕？
他打游戏那么强，声音又那样独特，在游戏的世界里，简直是然的光环中心。像刘可可那样撒娇卖萌、技术又不错的“妹妹”，是不是他列表里也有好几个？她们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因为他的一个邀请就心跳加速，因为他让的一个蓝就心满意足？
刚刚还因为“不是叶临川”而雀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沉入一片冰冷酸涩的泥沼。甚至比之前怀疑他是叶临川时，更添了一层难言的委屈和迷茫。
怀疑叶临川时，至少叶临川是具象的，是她能看见、能接触、能在现实里感知其“没意思”的人。而ild，他只是一个Id，一个声音，一段峡谷里的幻影。她对他现实中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种未知带来的恐惧和猜疑，像浓雾一样弥漫开来，让秦洛舒刚刚才亮起一点光的心，再次被阴霾笼罩。
她茫然地看着屏幕上ild已经变成灰色的头像。他为什么五没上线？今晚又为什么突然出现？为什么邀请她？为什么全程沉默？为什么最后只留下一句冰冷的“晚安”就消失？
他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仅仅因为今晚没人陪他打游戏，才想起了她这个“固定辅助”？
秦洛舒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手机屏幕，指尖停留在那个灰暗的头像上。一种巨大的失落感，混杂着委屈、猜疑和对自己这份莫名心绪的恼怒，重重地压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为一个连真实面目都不知道的人，情绪大起大落，患得患失。
耳机里的伤感旋律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循环着那句“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忽远又忽近……”。这歌词此刻听来，竟如此讽刺。
与叶临川的距离，是看得见的现实隔阂。而与ild的距离，却是深不见底的虚幻鸿沟。
她关掉游戏，熄灭屏幕。宿舍彻底陷入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秦洛舒蜷缩在椅子上，将脸深深埋进臂弯。
不是叶临川。
可那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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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野今晚也察觉到了“舒舒不认输”的不对劲，这局游戏打得太安静了。
往常她总会叽叽喳喳个不停，要么抱怨对面打野针对她，要么欢呼他极限反杀，偶尔还会故意拖长调子喊 “野王哥哥”，带着点狡黠的试探。可今晚，她像被按了静音键，技能释放精准却透着股生涩的犹豫，连他让蓝时都只是沉默地走过来，连个 “谢” 字的文字都没樱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靳野眉峰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准备开麦。想问她是不是不开心？
突然桌角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 “陈子越” 三个字。
这个时间点？靳野皱眉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炸开陈子越带着哭腔的吼：“野哥！救命！我在星光网吧被人堵了！他们我抢了他们的机位，来了好几个……”
背景音嘈杂得厉害，摔东西的脆响和含糊的骂骂咧咧混在一起，陈子越的声音都在发颤。
靳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地址发我。” 他言简意赅，声音里褪去了刚才的几分漫不经心，染上训练时指挥作战的冷硬，“别硬碰硬，等我到。”
挂羚话，手机屏幕上弹出陈子越发来的定位，距离基地不算远，但显然不能再继续打游戏了。
他看向屏幕里还在等他回复的 “舒舒不认输”，刚才那股想问清楚的念头被突发事件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必须立刻动身的紧迫福
他按开麦克风，背景里已经传来他起身拿外套的窸窣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我有点事，先不玩了，晚安。”
完这句，甚至没来得及看秦洛舒的反应，靳野就直接点了退出。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在安静的训练室里格外清晰，他抓起钥匙和手机，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楼道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靳野开着车穿梭在夜晚的街道上，油门踩得很猛，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脑子里一边盘算着待会儿怎么解决陈子越的麻烦，一边不受控制地闪过游戏时，“舒舒不认输”沉默的样子。
她到底怎么了？
这个念头，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直到车子停在星光网吧门口，才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当务之急，是先把那惹事的子捞出来。至于舒舒的事…… 等处理完这边，再找机会问清楚。
靳野推开车门，凛冽的夜风灌进衣领，他眼神沉了沉，大步走向网吧那扇亮着刺眼灯光的玻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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