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拿着那份精心准备的情况明和论证材料，走进了器材科科长的办公室。器材科长老王是个谨慎微、不愿担责任的人，看到林默进来，尤其是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眉头就先皱了起来。
“林医生，有事？”王科长语气疏离。
林默没有绕弯子，直接将瑞泰公司（Schmid品牌）遇到的授权书时间差问题，以及他提出的“实时电子投递”解决方案，清晰冷静地陈述了一遍，并将论证材料放在对方面前。材料里引用了招标文件的原文条款、电子化招投标的相关法规精神，甚至包括邻三方时间戳服务的法律效力明。
“王科长，我们认为，在确保文件真实性、且在截止时间前已送达指定邮箱的前提下，这种操作方式并未违反招标文件的实质性规定，符合电子化招投标提高效率、打破地域限制的初衷。瑞泰的产品技术参数完全符合我们的最高要求，如果因为一纸流程上的时间差而被拒之门外，对医院、对患者都是一种损失。”林默的陈述逻辑严密，不卑不亢。
王科长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内心是不愿意惹这个麻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按最死板的规定办事最安全。但林默摆出的道理和依据，又让他难以直接反驳。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林默背后站着秦雪，甚至可能还有苏院长的关注，而王副院长那边的心思，他也心知肚明。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林医生，你这个想法……太新颖了。”王科长斟酌着词句，“我们医院以前从来没这么操作过啊！这要是开了先例，以后别人都这么搞，岂不是乱了套？再了，王副院长那边……”
“规定是为人服务的，不是束缚饶。”林默打断他，目光锐利，“如果规定明显阻碍了更优的选择，那么审视和灵活解释规定，本身就是管理者的责任。王副院长那里，如果需要，我可以去解释。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你承担？”老王科长愣了一下，看着林默年轻却无比坚定的脸，心里有些震动。这个年轻人，不仅有技术，还有胆魄。
最终，在林默的坚持和“一切责任我来负”的保证下，王科长勉强松了口，同意在瑞泰公司其他资质文件齐全、且能提供瑞士总部正在处理授权书的正式声明的前提下，可以“尝试”接受这种电子投递方式，但最终是否认可其有效性，需要提交评标委员会认定。
这等于给了一个不确定的机会，但总比直接被拒之门外要好。
林默立刻将这个结果通知了张浩和陈薇。陈薇在电话那头几乎喜极而泣，连连保证一定会和瑞士总部沟通好，确保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两，是煎熬的等待。
招标截止日的下午，距离最终截止时间还有三个时。陈薇已经将其他所有资质文件的扫描件打包发送到了指定邮箱。瑞士总部那边也已经准备好，授权书的pdF文件已经生成，只等在截止时间前几分钟发送。
组所有人都守在电脑前，紧张地盯着邮箱和时钟。张浩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吣心跳声。
与此同时，王副院长的办公室里，康拓的新任销售总监正陪着王副院长喝茶。
“王院长，您放心，我们的标书已经完全按照最高标准制作，价格方面，也绝对有竞争力。”总监信心满满。
王副院长呷了口茶，慢悠悠地：“嗯，要相信医院的招标是公平公正的嘛。只要产品过硬，价格合理，机会总是有的。”他话里有话，似乎笃定瑞泰会因为资质问题出局。
下午四点五十八分，距离截止时间下午五点仅剩两分钟。
陈薇发来信息：【瑞士总部已点击发送！邮件已发出！】
几乎同时，组的工作邮箱和林默指定的那个带时间戳的邮箱，几乎同时收到了来自瑞士Schmid官方邮箱的邮件，附件正是那份所有人期盼已久的、带有官方电子签章的正式授权书扫描件！邮件发出的时间戳，清晰地显示为 16:59:30。
“成功了！”张浩忍不住低呼一声，组其他成员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振奋的神色。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器材科的老王科长电话就打到了张浩这里，语气严肃：“张组长，瑞泰公司的授权书我们收到了。但是，这个提交方式……我们需要内部讨论一下是否符合规定。在评标委员会做出决定前，我们不能保证其有效性。”
心，又悬了起来。
就在招标资格审核陷入胶着之时，另一场风暴开始登陆。
那些之前零星出现的、针对林默“不顾患者经济承受能力”的帖子，仿佛得到了统一的指令，开始在几个本地有影响力的论坛和社交媒体账号上集中爆发。标题更加耸人听闻：
《是救人还是害人？年轻医生为成名让贫困家庭背负巨债！》
《价医疗费背后的真相：揭开‘神医’的光环》
内容极尽煽动，刻意模糊术前告知环节，夸大术后费用，将周大娘一家描绘成被医生“技术炫耀”所累的悲惨典型，矛头直指林默。
水军疯狂转发评论，不明真相的网民被情绪煽动，纷纷跟帖辱骂林默和医院“黑心”、“唯利是图”。舆论压力开始形成。
张浩第一时间把链接发给了林默，气得手都在抖：“他们太无耻了！”
林默看着屏幕上那些扭曲事实、充满恶意的文字，眼神冰冷如刀。他知道，这是刘雄和康拓在招标战场受挫后，开辟的第二战场，目的就是搞臭他的名声，从舆论上施压医院，甚至可能影响最终的评标结果。
双线作战的压力骤然增大。一边是招标流程中依然悬而未决的资格争议，另一边是来势汹汹的舆论污名化。
林默深吸一口气，对张浩：“把周大娘术前谈话的录像关键部分，以及所有签署的知情同意书中关于风险和费用的条款，准备好。另外，联系一下医院的宣传部和法律顾问。”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反击。但在反击之前，他需要先确保招标的资格门槛能够迈过去。他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秦雪主任的号码。
“主任，舆论上的事情，您看到了吗？……是的，我需要您的支持，尤其是在瑞泰公司资质认定的评审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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