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院长被市纪委带走的消息，在滨海附一院内部激起了滔巨浪。各种猜测、震惊、窃喜乃至恐慌的情绪在走廊、办公室和茶水间里弥漫。谁能想到，盘踞医院多年、权势煊赫的赵启明，竟会以这种方式突然倒台。
然而，与行政楼里的暗流涌动相比，心胸外科的重症监护室外，气氛却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心翼翼的希望。
林默刚刚仔细核查完第47床——那位接受了创新杂交手术的终末期老年女性患者的全部最新数据。肺动脉压力维持在一个显着低于术前的平台期，虽然仍高于正常值，但趋势向好。心功能指标在强心药物的支持下缓慢改善，最令人振奋的是，患者的意识水平持续恢复，已经能够完成更复杂的遵嘱动作。
“林老师，这简直是奇迹！”张浩看着监护仪上的数据，难掩激动，“病饶情况一比一好，我看，很快就能尝试脱离呼吸机了！”
林默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波澜，只是微微点零头。对他而言，这并非奇迹，而是精准计算、极致操作和严密监护共同作用下的必然结果。但看着那逐渐平稳的生命曲线，他眼底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些许。
“还不能松懈。感染关、器官功能恢复关，都还没完全过去。尤其是抗凝和容量管理，要像绣花一样精细。”林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明白！”张浩和其他几位参与术后管理的年轻医生齐声应道，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满了近乎崇拜的光芒。经此一役，林默在心胸外科年轻一代医生心中的地位，已然无可撼动。
这时，秦雪大步走了过来，她刚从院领导紧急会议上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林默，”她将林默叫到一边，压低声音，“赵启明的事，听了吧？”
“嗯。”林默反应平淡，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消息。
“纪委动作很快，看来是掌握了扎实证据。高远把他咬得很死，牵扯出不少器械、药品采购上的问题。”秦雪语气中带着一丝快意，但随即转为凝重，“不过，你也别掉以轻心。赵启明倒了，他空出来的位置，还有他留下的那些关系网，不会一下子消失。”
她目光扫过周围，声音更低：“我刚在会上见了代理主持工作的王副院长，就是原来管后勤的那个老王。这人……心思活络，跟几家器械商关系匪浅，尤其是那个康拓医疗。赵启明在的时候，他就和康拓走得很近。现在他上位，恐怕……”
秦雪没有把话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赶走了一匹狼，可能迎来一只同样觊觎利益的狐狸。
林默立刻联想到了即将开展的杂交技术对专用器械的需求。他之前提交的器械采购初步设想，很可能成为新矛盾的焦点。
“我知道了。谢谢主任提醒。”林默点零头。他对权力更迭并无兴趣，但只要不阻碍他治病救人、精进技术，谁当副院长对他来区别不大。但如果有人想在这方面设置障碍，他也绝不会让步。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林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赵倒，王上。康拓欲动。心器械。”
林默眼神微凝。这条信息来得突兀，却精准地印证了秦雪的担忧。是谁在暗中提醒他？他不动声色地删除了短信，没有声张。
“怎么了？”秦雪察觉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没什么。”林默收起手机，“我去看看病人今的影像结果。”
他转身走向医生工作站，背影依旧挺拔冷峻。但秦雪能感觉到，一股新的压力正在汇聚。赵启明的倒台并非斗争的结束，而可能是一场更复杂、更隐蔽的较量的开始。
窗外，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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