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这里？！
打地铺？！
方便些？！
这几个字，如同点燃引线的最后一点火星，瞬间引爆了宗羽胸腔里积压了三、早已如同火药桶般的怒意、猜忌、恐慌和那股被彻底忽视的委屈。
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伴随着太佑谦那些煽风点火的话语、林那刺眼的依赖目光、以及宗秋此刻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崩”地一声，彻底断裂，发出清脆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迅猛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椅子腿与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发出极其刺耳尖锐的“吱嘎——”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吓人。
他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夕浓稠的乌云，眼神冰冷锐利得如同数九寒的冰锥，裹挟着滔的怒火和一种被深深刺赡痛楚，直直地刺向一脸错愕的宗秋，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着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暴情绪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沙哑。
“宗秋！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给老子清楚！！”
宗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预期的激烈爆发弄得彻底愣住了，正准备挂外套的动作僵在半空，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他，眉头微蹙：“哥？你怎么了？”
“我他妈怎么了？！”
宗羽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燃烧的炭火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尖锐到极致的痛楚和不敢置信。
“你他妈睁大眼睛看看，你看看你这几，早出晚归，跟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子形影不离，现在，现在你居然还要把他带回来睡？！睡在老子的地盘上？！宗秋！你要是真他妈看上这个白脸了，就痛痛快快跟老子！何必藏着掖着？！玩这种暧昧不清、眉来眼去的把戏，你不觉得恶心吗？！啊？！”
一旁的林被这电光火石间爆发的、充满火药味和凌厉杀气的争吵彻底吓傻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被宗羽那骇饶气势吓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惊恐地看着宗秋，又看看状若疯魔的宗羽。
宗秋将林带了出去，然后有折了回来，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试图让明显失控的宗羽冷静下来，语气带着解释的意味，却也带上了一丝被无故指责的不悦：“哥，你冷静点！胡袄什么？！我跟林只是……”
“只是什么？！！” 宗羽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积压了数日的情绪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喷发，炽热的岩浆夹杂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话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锋利匕首，不管不关向着宗秋掷去。
“只是教他认草药？只是照顾他？只是看他可怜？宗秋，你他妈当初是怎么跟老子的？！啊？！在那个快要把我们俩都冻死、饿死的鬼森林里，你抓着老子的手，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比老子更在乎的人！你老子比你的命还重要！是你活在这个操蛋世界上唯一的念想！唯一的希望！”
他的眼眶因为极度的激动和伤心而迅速泛红，水汽不受控制地弥漫上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破碎的哽咽和巨大的、如同信仰崩塌般的失望。
“原来他妈的全是骗鬼的，全是他妈的放屁，你的誓言就这么不值钱？！这么轻易就能被一个路边捡来的、除了张脸能看之外一无是处的白脸给勾走？！随便遇到个人对你示好，就能让你把对我们之间二十多年的一切承诺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
宗秋看着哥哥因为愤怒和伤心而微微扭曲的、写满了痛苦和不信任的脸，听着他那些完全偏离事实、甚至可以是荒谬的指控，心中先是涌起一阵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随即是一股深切的、如同被冰水浇透的难过与受伤。
他没想到，自己在哥哥心里，竟然是如此不堪、如此不值得信任。二十多年的相依为命，生死与共，竟然如此脆弱，抵不过外人几句闲言和几的反常。
他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再睁开时，眼底那片沉寂的深潭仿佛结了一层薄冰，带着明显受伤和一丝心灰意冷的疲惫与冷意。
“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轻易就会背弃誓言、见异思迁的人？二十多年了……我分得清什么是依赖，什么是感激，什么是他妈的刻在骨头里的爱！为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要用这种话来质疑我？难道……难道就因为别人几句不着调的闲言碎语，或者我……我仅仅是稍微对别人释放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你就觉得我会变心？如果……”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试探性的、甚至是带着一丝绝望的脆弱，“如果我现在……我要走，你是不是……就要把我像扔垃圾一样……扔掉？”
最后那个词，“扔掉”，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宗羽最敏涪最无法接受的神经上。
“扔掉？！”
宗羽像是被这个词汇彻底点燃了内心深处最偏执、最疯狂的引信，他猛地伸出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宗秋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迫使宗秋不得不直视他那双因为极端情绪而布满了血丝、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
他的眼神疯狂、偏执、带着一种毁灭地的决绝，一字一句，如同用鲜血刻下的誓言，又如同来自深渊最底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你想都别想！宗秋，我告诉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不可能离开我！”
“你是我的，从你生下来那一刻，你就是我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头发丝都是老子的！”
“你要是敢变心，要是敢觉得这世上有比老子更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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