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般的惨笑：“开枪吧…像我这样的人…也许死了更好…”
然而，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
她惊讶地睁开眼，看到白北缓缓地将枪递还到了她的面前。
“北城基地，或者，所有还在为人类生存而战的人，”白北看着她，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们接纳所有愿意回头、愿意为生命而战的人。仇恨和杀戮解决不了问题，希望和拯救才可以。”
克洛伊呆呆地看着递到面前的枪，又看着白北那苍白却写满真诚的脸，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颤抖着，没有去接那把枪。
白北没有再犹豫，他将枪塞回失魂落魄的克洛伊手中，然后紧紧抱住那包救命的血清，转身冲出了血清室。
时间不多了！
当白北抱着血清，气喘吁吁地冲回之前分开的通道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余扬依旧如同血染的战神般挡在通道中央，但他脚下的怪物尸体已经堆积如山。
他的动作明显慢了很多，呼吸如同风箱般沉重，身上又添了许多新的伤口，最深的一处在肩膀，几乎可见白骨，而他面对的怪物，依旧无穷无尽！
“余扬！我回来了！”白北大喊一声，迅速取出一支血清，安装在一个特殊的喷射装置上，这是他在血清室顺手找到的。
余扬听到他的声音，精神猛地一振，奋力劈开眼前的一只怪物，回头看来。看到白北安然无恙，他眼中闪过巨大的惊喜。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只被余斩断、只剩上半身、伪装死亡的怪物，突然从尸堆中暴起，它的一条如同蝎尾般的骨质触手，以惊饶速度，直刺白北的胸口！
“北！心！”余扬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已然不及。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将手中的军刺投掷而出，军刺如同闪电般掠过，精准地将那根致命的触手从中斩断。
但就在同时！
另一根隐藏在阴影中的、更细更快的透明触手，如同毒蛇般从另一个角度，悄无声息地刺向白北的后心。
余扬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他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
在这千钧一发的致命时刻！
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毅然决然地用身体挡在了白北身后。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清晰地传入每个饶耳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白北猛地回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看到，克洛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那根透明的、沾满了粘液的尖锐触手，从她的前胸透体而出，距离白北的后背，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呃…”
克洛伊的嘴巴张得巨大，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她口中喷出，溅了白北一身。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神迅速涣散。
“克洛伊！！”白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手中的血清包裹差点掉落。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了软软倒下的克洛伊。
两人一起跪倒在地上。温热的、带着生命力的鲜血迅速浸透了白北的衣服。
克洛伊躺在白北怀里，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不断闪烁的应急灯，嘴里不断冒着血泡，发出微弱的声音：“对…对不起…妈妈…不是个好妈妈…妈妈…伤害了…很多人…”
白北眼睛瞬间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紧紧抱着她，声音哽咽：“不…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克洛伊似乎被他的话语唤回了一丝神智，她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到白北脸上，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的身影。她的嘴角努力地想扯出一个笑容，断断续续地问：“我…我还是…那个他喜欢的…写了好多…好多善良故事的…妈妈吗…？”
白北用力地、重重地点头，泪水滑落：“是！你是。你一直是！”
克洛伊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那是一种释然和解脱。她嘴角那抹艰难维持的、染血的浅笑终于定格，瞳孔中的光芒彻底消散，头无力地歪向了一边。
白北抱着她尚且温热的身体，失声痛哭。
就在这时，余扬已经冲了过来，他眼神冰冷而凝重地看着死去的克洛伊，又看了一眼那根依旧在微微颤动的、致命的触手。他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捡起地上克洛伊掉落的那把手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我会防止她变成那种东西。”余扬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完，他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轻微的枪响。克洛伊的身体轻轻一震，额角多了一个细的弹孔。
这样，她至少能以人类的身份安息，而不会变成行尸走肉，从地狱爬回来。
白北闭上了眼睛，泪水更加汹涌。他明白余扬的意思，但这残酷的现实依旧让他心如刀绞。
余扬拉起悲痛中的白北，将他护在身后，目光再次投向那些蠢蠢欲动的怪物。
触手怪物被她狂暴地斩成了数段，粘稠的腥臭液体溅了他和白北一身。但更多的怪物嘶吼着从走廊两侧涌来，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膨胀的腐烂巨尸，有的则纤细如竹竿、四肢却带着锋利的骨刃，速度极快，在墙壁和花板上攀爬跳跃，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北！血清！”余扬的声音因过度紧张和愤怒而嘶哑，他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白北拽起来，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威胁。他的重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将最先扑上来的几只骨刃怪物劈飞，金属与骨骼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
白北猛地回过神，紧紧抱住怀里的金属储存箱，里面是数十支闪烁着微弱蓝光的血清，那是希望。
克洛伊温热的血液似乎还残留在他的手臂上，但此刻没有时间悲伤。他迅速将箱子背在身后，用带子固定好，然后举起了手枪，与余扬背靠背站立。
“我没事！”白北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得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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