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北半跪在岩石边，手里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脸色苍白，嘴唇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无需言语。
余扬眼中那冰冷的杀意瞬间融化，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暖意和担忧。但他立刻强行压下，因为战斗还未结束。
还剩最后两只怪物：断尾的蝎怪和那只被打瞎一只眼睛、越发疯狂的…
等等，刚才似乎是两只？
他的目光猛地扫向另一边，只见那只最开始被割伤手腕的巨猿怪物，不知何时竟然绕过了战场，正咆哮着冲向白北躲藏的岩石，它似乎认定了这个不断扔石头干扰它的人类更加可恨。
“北！跑！”余扬嘶声大吼，顾不上腿上的剧痛，猛地向那边冲去。
白北也看到了冲来的巨猿怪物，那庞大的身躯和狂暴的气势吓得他心脏几乎停跳。
他想跑，但腿上的伤和极度的恐惧让他的身体僵硬无比。
眼看那巨大的拳头就要将岩石连同后面的白北一起砸碎。
白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看到余扬正拼命冲来，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将手中一直紧握的那块“幸运石”用尽全力扔向了巨猿怪物的脸，同时发出了一声自己都没想到的、尖锐的叫喊：“丑八怪！看这里！”
石头砸在巨猿怪物的鼻子上，不痛不痒，但成功吸引了它一瞬间的注意力。
就是这一瞬间，余扬已经赶到，他如同炮弹般从侧后方撞向巨猿怪物，不是硬碰硬，而是巧妙地撞击它的膝关节后方。
巨猿怪物下盘不稳，向前踉跄一步，砸下的拳头偏离了方向，重重砸在岩石旁边，溅起漫雪块。
余扬趁机一把拉住吓呆聊白北，将他拽离原地，护在自己身后。
“躲好！”
余扬将他推向另一处洼地，自己则转身面对重新站稳、更加暴怒的巨猿怪物，以及那只从另一侧包抄过来的、虎视眈眈的蝎怪。
他的腿还在流血，呼吸有些急促，匕首和军刺都已沾满粘稠的液体。但他站在那里的身影，依旧如同不可逾越的屏障，牢牢地将白北护在身后。
白北看着余扬流血的大腿和紧绷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和恐惧之外，一股难以言喻的勇气和决绝涌了上来。
他不能永远只被保护！
他环顾四周，看到旁边雪地里半埋着一截尖锐的、被爆炸撕裂的金属飞机碎片。
他咬着牙，忍着腿痛，艰难地爬过去，将那截沉重的金属碎片拖了出来，双手紧紧握住，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掌，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此时，余扬已经和两只怪物再次缠斗在一起，他受赡腿影响了他的速度，面对两只怪物的夹击，显得险象环生，主要是那只蝎怪，虽然断了尾钩，但它的爪牙依旧锋利，而且异常敏捷，不断骚扰偷袭。
余扬专注于应对巨猿怪物势大力沉的攻击，一个疏忽，蝎怪突然从侧面窜出，利爪直掏他的腰腹。
眼看就要得手。
“滚开！”
一声异常凶狠的怒吼响起。
白北双手握着那截沉重的金属碎片，如同抱着一根长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刺向了蝎怪相对柔软的侧腹部。
金属碎片深深扎入，暗蓝色血液喷了白北一脸。
蝎怪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动作猛地一滞，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这个渺却山了它的人类。
余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在蝎怪受创停滞的瞬间，他猛地格开巨猿的拳头，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切开了蝎怪的脖颈。
蝎怪的头颅滚落在地。
现在，只剩最后一只了。
那巨猿怪物看到所有同伴尽数死亡，似乎也感到了恐惧，竟然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转身就想逃跑。
“不能让它逃走！”
余扬厉声道。一旦让它逃了，可能会引来更多怪物或者清扫者。
他猛地追了上去，但因为腿伤，速度慢了一线。
白北看着那怪物逃跑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染血的金属碎片，脑子一热，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拖着伤腿向前冲了几步，再次将金属碎片像投掷标枪一样扔了出去。
他当然没什么准头，金属碎片歪歪扭扭地飞出，没能击中怪物，却“铛”的一声，砸在了怪物前方不远处一块裸露的岩石上。
这突然的声响和溅起的火星，让惊慌逃跑的巨猿怪物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
就是这短暂的停顿，余扬已经赶到，他猛地跃起，受赡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狠狠踹在巨猿怪物的后心。
巨猿怪物向前乒。
余扬落地，甚至没有给它挣扎的机会，整个人骑坐在它的后背上，左手死死箍住它的喉咙，右手的匕首对着它相对脆弱的耳后区域，狠狠地、连续地捅了进去。
噗！噗！噗！
一下，两下，三下…
滚烫的血液喷溅在他冰冷的面颊和作战服上，他却毫无所觉，直到身下的怪物彻底停止了挣扎，变得僵硬。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余扬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他缓缓地从怪物尸体上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腿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再次崩裂，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裤腿，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脚印。
他抬起头，脸上沾满了暗蓝色和鲜红色的血液，看上去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但他的目光，却第一时间寻找那个身影。
白北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身上也溅满了怪物的血液，双手因为紧握粗糙的金属片而被割破，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他看着眼前这如同屠宰场般的景象，看着那六具形态各异的怪物尸体，看着站在尸堆中间、浑身浴血的余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苍白如雪。
余扬拖着伤腿，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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