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海方向的震动顺着冈仁波齐山的脉络往上窜，无数焦黑的无明核像蝗虫般扑来，每一颗都拖着细细的黑雾锁链，在空中汇成黑压压的洪流。
它们掠过业力池时，池面刚平复的墨色水花再次翻涌，那些被光粒净化的轮回幻象，竟跟着无明核一起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这些核在吸收执念！”
护生祭祀的祭祀杖猛地插进崖边石缝，护生符文顺着石缝蔓延，在半空织成一道绿色光盾，
“它们把乳海的旧执念、未来世的新执念都吞进去了！”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无明核突然炸开，黑雾锁链缠绕着融合，化作一只布满裂纹的巨手。
手背上的纹路是普鲁沙之躯的残影，指缝间漏出的光，竟是草木园灵苗枯萎的画面。巨手朝着觉悟崖拍来，所过之处，十二缘起石板的幽蓝光都开始黯淡。
首木纵身跃起，灵木矛的业火裹着四色光粒，狠狠刺向巨手的掌心：
“想毁觉悟崖？先过我这关！”
矛尖扎进黑雾的瞬间，巨手突然剧烈颤抖，掌心浮现出首木年少时的记忆。
他偷偷给被祭司打蔫的灵苗浇水，指尖的血滴在根上，灵苗竟冒出了一点新芽。
“是你的护生记忆！”
婆罗摩抱着灵苗在崖边蹦跳，把苗上刚恢复光泽的花瓣一片片摘下，往巨手的方向抛去，
“灵果，执念怕的是‘一起过的日子’！快想想你们和别人一起护生的事！”
花瓣触到巨手的裂纹，更多记忆碎片涌了出来：
护生祭祀第一次教首陀罗识灵脉符文时，对方眼里的光；
吠舍商人把灵果粉分给饥饿的刹帝利孩童时，孩童沾着粉末的笑；
甚至连幻象里那个抢毡子的婆罗门，此刻也在碎片里出现。
他曾在暴雨夜，把自己的祭祀伞递给护着灵苗的首陀罗老妇。
“这些记忆……都是被无明核吞掉的‘和合瞬间’！”
弥生的菩提子念珠突然散开，十二颗珠子悬在半空，每一颗都接住一片记忆碎片，“它们没消失，只是被执念盖在了下面！”
他指尖轻弹，念珠顺着巨手的纹路游走，将记忆碎片嵌进裂纹里。
当首木浇水的记忆碰到婆罗门递伞的记忆时，两道光突然炸开，巨手的裂纹里竟钻出了一丝四色灵苗的根须。
护生祭祀立刻将贝叶本按在石墙上，“护生续章”的符文与根须缠绕，化作无数细的光藤，顺着巨手的脉络往上爬。
“众生的记忆，才是破无明的光网！”
湿婆的蓝肤色在业火中愈发醒目，三叉戟往空中一掷，戟尖的金芒分裂成无数道，每一道都牵着一缕恒河的水光，
“弥生，把念珠的记忆连起来！本神的业火帮你烧断锁链！”
弥生双手结印，十二颗念珠在空中连成环形，记忆碎片像萤火虫般围着环旋转：
恒河岸边，不同种姓的人一起弯腰插秧；
乳海之滨，阿修罗残魂接过吠舍递来的灵果；
宫殿外，刹帝利士兵和首陀罗祭司一起修补被风刮破的护生幡。
这些碎片越聚越多，环形念珠的光也越来越亮，竟在巨手上方织成了一张覆盖整个觉悟崖的光网。
巨手拍在光网上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声响。
黑雾锁链在光网中融化，巨手的裂纹里钻出更多灵苗根须，那些被吸收的执念，正顺着根须往光网里流，化作一颗颗透明的水珠。
水珠落在崖下的业力池里，池面突然映出无数张脸。
有恒河的农夫、乳海的渔夫、宫的神仆，每一张脸上都带着“一起护生”的笑意。
“这是……三界众生的护生记忆？”
护生祭祀的声音发颤，贝叶本上的文字开始自动排版，竟组成了一幅完整的“众生护生图”，“原来不是只有我们在战斗，所有心里装着灵苗、装着众生的人，都在无意间织这张网！”
就在巨手即将被光网彻底裹住时，乳海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
普鲁沙石碑的裂缝里，竟钻出一道比巨手粗三倍的黑雾柱，柱顶托着那颗被灵苗缠住的无明核。
此刻它已膨胀了数倍，核身的裂纹里，隐约可见梵创世时的金卵虚影。
“它要和巨手合为一体！”
湿婆的蛇形项链“伐苏基”窜到黑雾柱前，蛇身暴涨，缠住柱身的黑雾，
“这核里藏着普鲁沙之躯的本源执念！一旦融合，连本神的业火都烧不掉！”
婆罗摩突然抱着灵苗冲向崖边，把苗根往黑雾柱上一按：
“灵果，本源执念里，肯定也有护生的根！”
灵苗的根须顺着黑雾柱往上爬，钻进修罗沙石碑的裂缝里，竟从里面扯出一缕金色的光。
那光里，是梵刚创造种姓时，婆罗门的“口”对着首陀罗的“足”“谢谢你托着我”的画面。
“是创世时的初心！”
弥生的眼睛亮了，他抓起空中的环形念珠，纵身跃到黑雾柱前，将念珠按在金色光缕上，
“梵创世时，种姓本是相扶相依，这才是普鲁沙之躯的真相！”
念珠与金色光缕融合的瞬间，整个三界仿佛都静了下来。
恒河的水流停止了波动，乳海的浪涛不再翻涌，宫的婆罗树心导管，第一次发出了四色的光。
黑雾柱里的无明核剧烈晃动，核身的裂纹越来越大，那些被它吞噬的执念，此刻都化作了金色的光粒，顺着灵苗的根须，流回了觉悟崖的十二缘起石板。
巨手在光网中彻底瓦解，黑雾锁链化作无数细的光尘，被恒河的风吹向三界。
崖下的业力池泛着清澈的蓝光，池面映出的不再是轮回的苦，而是不同种姓的人围着灵苗欢笑的画面。
那画面里，有首木的儿子教婆罗门的孩子握矛，有吠舍的商贩和首陀罗一起清点灵果粉，还有护生祭祀和阿修罗残魂一起修补《吠陀》经页。
“原来……普鲁沙之躯的本源，从来不是分工，是共生。”
梵的声音突然从云层中传来，比之前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释然。
众人抬头，只见云层里露出半只玉色的水罐，罐口滴下的甘露落在灵苗上，苗尖瞬间开出一朵比太阳还亮的四色花。
湿婆收起三叉戟，蛇形项链缠回他的手腕：
“梵，你总算想通了。这无明核里藏的，从来不是你的创世错，是你后来忘聊‘初心’。”
他转向弥生，第三只眼的金芒柔和了许多，“逆观缘起的试炼，你过了。
但乳海石碑下，还有更深的无明之根。
那是连本神的业火都没烧到的地方。”
弥生望着乳海的方向，青铜钵虽然空了，可掌心的菩提子念珠却泛着温润的光。
他知道，这场与无明耗对抗，不是结束，是三界众生一起破执的开始。
而乳海石碑下的根，还有湿婆没出口的考验，都在等着他。
等着他带着这张由众生记忆织成的光网，去彻底斩断那缠了无数轮回的执念链。
就在这时，冈仁波齐山的山巅传来一声轻响，林迦石上的裂缝里，竟渗出一缕法源地的碧光，顺着山壁往下流，与恒河的四色光汇合在一起。
护生祭祀的贝叶本自动翻开最后一页，新的符文在页面上闪烁：“众生记忆为灯，护生初心为油，无明再深，也照得亮轮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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