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整个江北军的头顶。虽然陆文清提供的缓解药剂暂时稳定了局面，但治标不治本。军医处分析确认，这种代号“黄莺”的毒气成分复杂，毒性猛烈，若非陆文清恰好知晓缓解之法，第一批遭遇毒气的将士恐怕会全军覆没。
冯魁部队在初次使用毒气取得战果后，虽因江北军迅速采取了防护和缓解措施，未能扩大战果，但其威胁始终存在。前线将士们在英勇作战的同时，还不得不分心提防那不知何时会再次降临的死亡之雾，士气与体力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帅府书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将领和幕僚们争论不休，有的主张不计代价强攻，尽快结束战斗，减少暴露在毒气威胁下的时间；有的则认为应暂避锋芒，后撤构筑更坚固的防线，从长计议。
顾长钧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强攻，正中冯魁下怀，他巴不得江北军主动进攻，进入他预设的、可能布满毒气的陷阱。后撤，则意味着放弃浴血奋战夺回的阵地，助长敌军气焰，且江北腹地将直接暴露在兵锋之下。
两难之境！
“除非……我们能找到彻底破解毒气的方法，或者，找到‘黄莺’毒气的解毒剂配方。”一位老成的幕僚叹息道。
这话点醒了顾长钧。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面色凝重的陆文清。
“陆医生，”顾长钧沉声问道，“你在南洋，可曾听过，‘黄莺’毒气的解毒剂，落在何人手中？或者，配方可能在何处？”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到了陆文清身上。
陆文清迎着众饶目光，缓缓站起身，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顾将军，各位。据我所知，‘黄莺’毒气及其初步解毒剂，都是‘三合公司’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从欧洲某个地下军火商那里获得的。解毒剂的配方和大部分成品，应该都掌控在‘三合公司’核心高层手中，或许……就在公司总部的秘密实验室，或者某个极其信任的头目私人保险柜里。”
他顿了顿，迎着顾长钧深邃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在‘三合公司’潜伏时，曾接触过一些核心区域的安防信息，也认得几个可能接触到这些机密的人。如果……如果顾将军信得过，我愿意再回南洋，设法盗取解毒剂配方！”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再回南洋？那无疑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他刚刚才虎口脱险，如今竟要主动回去？
“不行！”沈如晦失声喊道，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书房外，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她冲进来，脸色煞白地看着陆文清，“文清哥，太危险了！你不能再回去！”
陆文清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温暖，有决绝，最终化为一片平静：“如晦，我必须去。不仅仅是为了江北，为了前线的将士，也是为了……赎罪。若非我当初被卷入，或许……或许他们获取这些毒气不会如此顺利。更何况，如今只有我最了解那边的情况，有成功的可能。”
他转向顾长钧，躬身一礼：“顾将军，陆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此前蒙将军搭救，侥幸生还，无以为报。如今江北危难，将士受苦，陆某愿效仿古之死士，深入虎穴，盗取配方，以解燃眉之急！请将军成全！”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坦荡与坚决。
书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陆文清这突如其来的请命所震撼。
顾长钧深深地看着陆文清，目光极其复杂。有敬佩，有权衡，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他不得不承认，陆文清是目前最合适、也是唯一有可能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任务的人选。
“你想清楚了？”顾长钧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此去，十死无生。”
“想清楚了。”陆文清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万死不辞。”
顾长钧沉默了许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凝固。最终，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决然道：“好！我准了！我会派最精锐的行动组配合你，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援！但你要记住，一切以保全自身为要，若事不可为，立刻撤离，我们再想他法！”
“谢将军！”陆文清再次躬身。
沈如晦看着陆文清决绝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知道，他此去，或许真的就是永别。家国大义，个人恩怨，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沉重的、令人心碎的抉择。
孤注一掷的南洋之行，就在这战火纷飞、毒雾弥漫的背景下，悄然拉开了序幕。所有饶心，都随着陆文清远去的脚步，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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