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乳糕的甜香混着香烛的清烟在院里飘着，阿瑶捧着空盘子，眼底还亮着欢喜的光。萧承指尖捻着一块糕点，却没再吃，目光掠过院外渐沉的暮色，忽然开口：“明日我便离开清风观。”
这话一出，正嚼着糕点的墨龙猛地顿住，鳞片都竖了几分：“啊？不再多歇几日吗？观主那坛子月华精气我还没吃够呢！”墨羽也从窗台上落下，鸦羽纹路凝了凝，显然也有些意外。
观主刚把空香炉收好，闻言抬头看他，倒没多惊讶，只叹了口气：“早知道你待不住。这几日清净日子，倒没把你性子磨软半分。”他从袖中摸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递过去，“这是附近三镇的邪祟记载，你既要去逛，拿着或许能避些麻烦。”
萧承接过册子，指尖扫过封面上“镇邪录”三个字，淡淡颔首：“多谢。”他没提自己要回任家镇，只要四处看看——任家镇那摊子事，眼下还没必要跟旁人细。
阿瑶飘到他身侧，轻声问：“大人要带阿瑶一起走吗？”她声音里带着几分怯意，以前里的日子她记不清了，可跟着萧承的这些，却是她许久未有的安稳。
“嗯。”萧承应得干脆，抬手将摄魂帆从腕间解下，指尖凝了缕黑气，在帆面上画晾符，“往后你若想出来透气，自己便能出来，不必总待在里面。”
阿瑶飘到萧承身边，指尖触到冰凉的布料，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却又怕惊扰了萧承，只声道了句“谢谢大人”。
第二日还没亮，萧承便收拾妥当了。他没惊动观主的徒弟，只在正厅留了个坛子——里面是他夜里凝练的一缕尸毒，坛口贴晾符，免得失控。这是他给观主的谢礼，比月华精气实在得多。
墨龙缩在他衣领里，还没睡醒，声音黏糊糊的：“咱们先去哪啊？是去上次那有糖葫芦的镇子吗？”
“先去雾隐镇。”萧承脚步没停，晨光透过道观的朱门，在他身后拖出道长影，“观主那镇子里有株千年槐树，近来总闹鬼，去看看。”
墨羽落在他肩头，鸦羽在晨光里泛着淡金：“雾隐镇的槐花蜜很有名，不定能买到。”
萧承没接话，只是脚步慢了些。清风观的钟声从身后传来，悠远绵长，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观主站在观门口，朝他挥了挥手。萧承顿了顿，也抬手示意了下，随即转身，大步走进了晨雾里。
雾隐镇离清风观不远，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刚到镇口，就闻到镰淡的槐花香，只是这香气里，还混着缕若有若无的阴气。墨龙瞬间清醒了，从衣领里探出头：“大人，这阴气好重啊，比上次那邪灵还浓呢！”
萧承没话，目光落在镇口那棵老槐树上——树干粗得要三个人合抱，枝桠上挂满了红绸，可仔细看，那些红绸下面，竟缠着缕缕黑气，像是无数双手，在轻轻拉扯。
“先找家客栈住下。”萧承收回目光，抬脚往镇里走，“晚上再来看这棵树。”
墨羽跟在他身后，忽然开口：“大人，你是不是想快点回任家镇啊？”
萧承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暗芒，随即又恢复了清冷：“不急。把这几镇的麻烦解决了，再回去也不迟。”
他嘴上这么，可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墨羽——任家镇的那些人，那些事，还有他体内越来越难控制的两种形态，都在等着回去找九叔看看。只是眼下，他还想再走一走，看看这人间的烟火气，或许这样，能让他再撑得久一些。
阿瑶从摄魂帆里出来，飘在他身侧，看着镇里来来往往的人，声道：“大人，这里的人好像都不怕鬼啊，街上还有卖纸钱的呢。”
萧承看了眼街边的纸钱摊，淡淡道：“雾隐镇靠那槐树吃饭，历代都祭拜槐树神，就算闹鬼，也只当是神怪显灵，不敢不敬。”
话间，前方忽然传来阵喧闹声，只见一群人围着个算命先生，吵吵嚷嚷的。墨龙好奇地凑过去，只听那算命先生喊道：“这槐树神发怒了！若不献上童男童女，这镇子迟早要被阴气吞了！”
萧承眉头一皱，脚步瞬间沉了下来。
“童男童女？”墨龙的声音陡然拔高，从萧承衣领里蹦出来，鳞甲泛着冷光，“这老东西胡吣什么！”
那算命先生被突然冒出的墨龙吓了一跳，却很快稳住神，指着墨龙对围观百姓喊：“诸位快看！这精怪都敢当众现身，足见槐树神怨气多盛！若不按我的做，下次遭殃的就是咱们镇子！”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人攥紧了手里的香烛，满脸惶恐。萧承上前一步，指尖凝着的黑气隐在袖中，目光扫过算命先生：“你槐树神发怒，可有凭证？”
算命先生眼珠一转，从布包里掏出块发黑的槐树叶：“这是昨夜从老槐树上落的，上面缠着鬼气！我夜观象，算出只有童男童女的纯阳血能安抚神怒！”
阿瑶飘到萧承身侧，声道：“大人，他撒谎，那树叶上的是人工画的符灰，根本不是鬼气。”
这话虽轻，却被前排百姓听见。有人皱起眉：“李半仙，你这树叶看着不对劲啊？”
算命先生脸色一变，正要辩解，墨羽忽然飞过去，爪子勾住他的布包。布包落地，里面掉出几包黄色粉末和几张画错的符纸。“这些东西，是用来伪造鬼气的吧？”墨羽的声音带着嘲讽。
那算命先生见形势不对，转头换成了一团黑烟，就想走。
萧承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早看这老东西不是人了，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易的跑了。
萧承随手一挥，一抹墨绿色的法力将他包裹，那算命老先生顿时动弹不得。萧承意念一动，尸气开始侵蚀他的修为，在周围百姓惊恐的目光下，那个算命的变了一只有半个人那么大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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