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站在幼儿园门口时，生平第一次希望枪械拆解教程能代替教案。温书瑶递来的《幼儿活动指南》封面上印着卡通兔子，扉页还粘着片蓝花楹花瓣——是她特有的批注方式。
“陆老师今的人设是‘特种兵叔叔’。”她憋着笑指了指他熨烫笔挺的迷彩衬衫，“不过不需要教拆弹。”
他低头调整袖扣，腕表下隐约露出旧纱布：“上周答应宇的。”那个吞齿轮的男孩正扒着窗户偷看，鼻尖在玻璃上压成饼。
晨光把操场切成金黄的方块。陆昭用哨声代替口令，孩子们歪歪扭扭排成“作战队形”。
“报数要喊出杀敌的气势！”他单膝点地示范，“像这样——”
“一！二！三！”奶声奶气的呐喊惊飞树梢麻雀。温书瑶抱着点名册忍俊不禁，忽然发现他提前用粉笔标好了每个孩子的站位，连左撇子都单独调整了方向。
“陆叔叔！”宇举起缠着创可贴的手，“为什么你走路像猫咪？”
全场寂静。陆昭蹲下身卷起裤脚，金属支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秘密武器。”
温书瑶的指甲掐进掌心。她认得那道伤——去年暴雨夜他背发烧的孩子去医院，被坍塌的围墙划出的裂口。
美术课上，陆昭从战术背包掏出枚子弹壳。
“这是保险栓。”他旋开金属外壳，倒出五彩蜡笔，“战地艺术家都这么装画笔。”
孩子们欢呼着扑上来瓜分“弹药”，唯有温书瑶注意到弹壳内壁刻着五线谱——《茉莉花》的旋律与她琴键下的变奏严丝合缝。
“陆老师画一个！”女孩把画纸拍在他面前。
他握着蜡笔的手顿了顿，突然在纸上利落勾出幼儿园平面图。消防通道用红笔加重，逃生路线精确到秒，却在音乐教室的位置画了朵歪扭的茉莉。
“这里缺个警报铃。”他指着后窗。
温书瑶突然想起上周夜巡时，自己确实提过那扇窗的插销老化。
午餐时间变成战场模拟。陆昭用番茄酱在餐盘上画进攻路线，花椰脖掩体，鸡翅骨排成侦察队。孩子们啃着玉米棒当对讲机，连最挑食的孩子都光盘了。
“陆老师这么会带娃，以后温老师休产假可省心了。”生活老师的调侃让温书瑶打翻了汤碗。
陆昭面不改色地擦桌子：“安全演习每月15号，与教职工培训同步。”他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战术匕首般锋利的侧脸线条莫名柔和下来。
放学时，航突然拽住他裤腿：“陆叔叔，你会像保护我们一样保护温老师吗？”
霞光穿过蓝花楹叶隙，在温书瑶的白裙上洒下紫雨。陆昭把男孩拎到肩上坐稳：“我的狙击镜……”他顿了顿，“不，我的眼睛，会永远看着重要的人。”
更衣室里，温书瑶发现他落下的战术手册。翻开却是本加密日志，最新页用暗语记录：
【0900：排查东侧围栏（螺丝松动）
1030：确认音乐教室湿度（无异常）
1500：检查午餐番茄酱（糖分过量，建议更换品牌）】
页脚画着个火柴人，头上有朵茉莉花。她忍不住轻笑，却翻到夹在中间的旧照片——军校表彰会上，年轻的陆昭抱着吉他，奖状边缘露出一截细的枝条。
窗外传来机车轰鸣。陆昭倚在改装摩托上抛来头盔：“顺路查访食材供应商。”
晚风掀起温书瑶的裙摆，她发现后视镜的角度刚好能遮住右肩伤疤。这辆机车的每个改装零件，都写着不动声色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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