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帝国暗面 (秦汉-三国)
第64章：秦岭余脉
枯井的诡影虽已被暂时镇压，但那深植于地脉深处的污染源头，如同一个不断渗出毒液的恶疮，提醒着燧烨时间的紧迫。汉中之地，像这样的节点恐怕不止一处，若要一一拔除，必将耗费大量时日，而西凉那头盘踞的巨兽，却不会停下其吞噬的脚步。
“簇不可久留。”燧烨收回凝视井口的目光，对围拢过来的众人道，“我等目标在于西凉根源，此间疥癣之疾，待斩除主根后，或可自愈。若纠缠于此，便是舍本逐末。”
岩岗点头称是：“守护者大人明见。只是，通往凉州之路，必经斜谷关，如今关隘虽残破，但必有驻军，我等如何通过？”
燧烨抬眼望向北方那巍峨连绵、如同巨龙脊背般的秦岭余脉，目光沉静：“关隘是人走的。山，自有山的路。”
他决定不再走官方大道，而是直接穿越秦岭余脉最为险峻、人迹罕至的段落，直插凉州东南部。这条路，意味着他们将面对比蜀道更原始、更莫测的自然之险，但也最大可能地避开“影”势力在人类城镇与关隘布下的层层罗网。
休整一夜后，队再次启程，一头扎进了莽莽秦岭。
如果蜀道是险，那么穿越秦岭余脉，便是野与蛮。这里几乎没有成型的路径，只有依靠遗族战士丰富的经验与白狰的引导，在密林、峭壁与溪涧之间艰难跋涉。参古木遮蔽日，厚厚的落叶层下隐藏着沼泽与毒虫。空气中弥漫着原始森林特有的腐殖质气息，混合着某种古老而蛮荒的压迫福
这里的生灵，也远比外界更具攻击性。或许是受到逸散的“影”之力影响，或许是本身生存环境使然，他们遭遇了体型大如牛犊、獠牙如匕首的狂暴野猪；遭遇了成群结队、皮毛闪烁着金属光泽、能喷吐酸液的妖狼；甚至在一次渡过湍急山洞时，还被一条潜伏在水底、形似巨蟒却长着无数细密触手的怪异水虺袭击。
每一次遭遇，都是一场生死搏杀。阿弃的“心火”在一次次的实战中运用得越发纯熟，他已能将其凝聚成薄刃附于掌缘，切割力惊人，或是瞬间爆发于脚下，增加移动与闪避的爆发力。他与遗族战士们的配合也愈发默契，往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茨意图。
遗族战士们则展现了他们作为“山岳之民”的真正底蕴。他们不仅武力强悍，更懂得如何利用环境。他们能用特定的植物汁液掩盖自身气味，能辨识可食用的菌类与块茎补充给养，能通过观察星象与植被判断方位。他们是活的生存百科全书，也是这片蛮荒之地最危险的猎手。
燧烨在这个过程中，更像是一位观察者与定海神针。除非遇到队难以应付的威胁，他很少直接出手。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于感知这片古老山脉的地气流转，以及其中混杂的、“影”之力渗透的蛛丝马迹。他发现，越是靠近西北方向，地气中的那股阴寒污秽就越发明显，虽然依旧稀薄，却如同背景噪音般无处不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灵。
这一日，他们艰难地翻过一道陡峭的山梁，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了嶙峋怪石的高山草甸。草甸尽头，又是一片更加茂密、光线难以透入的原始森林。
就在他们准备穿越草甸时，白狰突然停住脚步，全身毛发炸起，对着草甸中央一块巨大的、形似卧牛的青黑色岩石发出了极度威胁性的低吼，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警惕与……一丝罕见的凝重。
几乎同时，燧烨也感应到了。那块巨石周围，空间似乎有些微微的扭曲，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带着洪荒般古老威压的气息，正从石缝中弥漫出来。这股气息，与“影”的阴冷污秽截然不同，它更原始，更纯粹，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蛮霸之意。
“有东西醒了。”燧烨沉声道，示意队伍停止前进，结成防御阵型。
岩岗和其他遗族战士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脸色都变得无比严肃。他们能感觉到，那巨石下的存在，绝非此前遭遇的任何妖兽可比。
“是……‘荒古遗种’？”岩岗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与一丝敬畏，“先祖记载，在一些灵脉汇聚的古老山脉深处，可能沉睡着上古甚至更早时期残存下来的异种，它们血脉古老，力量强大，平日深眠，极少现世。”
就在这时，那块巨大的青黑色岩石，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覆盖在其上的苔藓与藤萝簌簌落下。紧接着，岩石表面裂开两道缝隙，露出了两只灯笼大、呈现暗金色的竖瞳！
那竖瞳冰冷、无情，带着俯瞰蝼蚁般的漠然，缓缓扫过草甸上的不速之客。
一股更加庞大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让阿弃和遗族战士们呼吸都为之一窒，仿佛肩上瞬间压上了千斤重担。
“吼——！！！”
并非从口中发出，而是仿佛直接源于大地的低沉咆哮，带着令灵魂战栗的力量，轰然炸响！整个草甸都在这一声咆哮中微微颤抖。
“咔嚓！”那块巨大的“岩石”彻底碎裂，一个庞大的身影从沉睡中苏醒，缓缓站立起来。
那是一只形似巨虎，却更加狰狞的生物。它肩高近一丈，通体覆盖着青黑色、如同金属般的厚重鳞甲，脊背上生长着一排如同短矛般的狰狞骨刺，一条长尾如同钢鞭，尾端带着沉重的骨锤。它的头颅更像传中的狻猊，额生一支螺旋状的独角，暗金色的竖瞳中燃烧着苍白的火焰。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的土黄色灵光，那是纯粹而磅礴的大地之力！
它仅仅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凶威就让白狰都不得不微微伏低身体，发出更加低沉的警告性咆哮。
“是‘戍土麒麟犼’！”巽长老曾经传授的知识在岩岗脑中闪过，他失声惊呼，“传中身具稀薄麒麟与凶犼血脉的荒古异种，执掌戍土之力，脾性暴烈，领地意识极强！它定是将这片草甸视作了它的领地！”
戍土麒麟犼那暗金色的竖瞳，最终锁定在了队伍最前方、气息最为独特的燧烨身上。它似乎从燧烨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同等级别的、悠远而令它不悦的气息。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前爪猛地踏地！
“轰隆！”
地面剧震，燧烨等人脚下的草皮瞬间龟裂，数道尖锐的、由戊土灵气凝聚而成的石刺如同雨后春笋般猛然从地下刺出，覆盖了整个队所在区域！
“散开！”燧烨低喝一声，身形如柳絮般飘然而起，避开了脚下的石刺。
遗族战士们也各显神通，或跳跃，或翻滚，险险避开。阿弃则直接一拳轰向刺向自己的石刺，赤红色的心火爆发，将石刺顶端炸得粉碎，但反震之力也让他手臂发麻，心中骇然。这怪物的力量，远超想象！
戍土麒麟犼见一击未果，眼中凶光更盛，庞大的身躯却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化作一道青黑色的狂风，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直接朝着燧烨扑杀而来！它所过之处，地面纷纷碎裂，土石飞溅！
燧烨眼神一凝，知道此战无法避免，也无法取巧。面对这等秉承大地之力而生的荒古遗种，唯有以力破力！
他不再保留，体内那恢复七成多的力量全力运转，文明星火在经脉中奔腾咆哮。他并未闪避，而是深吸一口气，双脚如同生根般稳稳踏在大地之上，沟通着脚下源源不断的后土之力。同时，右拳紧握，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锐金之气”与炽热的“离火精粹”缠绕其上，整个拳头仿佛化作了白金与赤红交织的神兵！
面对那撕裂空气扑来的巨兽，燧烨吐气开声，一拳迎上！
“咚！！！”
如同洪钟大吕被敲响，又像是两座山岳猛烈相撞！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拳爪相交点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将周围的野草尽数压伏、撕裂！
燧烨身形微微一晃，脚下地面寸寸龟裂，深陷半尺，但他终究是稳稳站住了。
而那戍土麒麟犼前颇势头竟被硬生生阻住，庞大的身躯向后踉跄了半步，发出一声带着惊怒的痛吼！它那足以拍碎巨岩的利爪上，鳞片碎裂，留下了清晰的灼烧与切割痕迹，暗金色的血液缓缓渗出。
它暗金色的竖瞳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个渺的人类，竟然在它最擅长的力量领域，正面击退了它！
燧烨缓缓收回拳头，感受着体内气血的翻涌与力量的消耗，眼神却愈发锐利。他看着眼前这头被激怒的荒古异种，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这片秦岭余脉，果然危机四伏。而要穿越它，抵达风暴的中心，就必须踏过所有拦路之敌的尸骨，哪怕对方是来自荒古的遗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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