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姐儿……”
墨怀鑫的声音有些发干,他下意识地将妹妹护在身后。
墨清楠却没有理会他,她从祖母的怀里挣脱下来.
的身子站在那片危险的土地边缘。
她闭上了眼睛。
无形的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瞬间覆盖了整片山坡。
同时,一股精纯的木系异能顺着她的双脚,缓缓渗入脚下的大地。
这是一项浩大而精细的工程。
她首先要做的,不是强行固定,而是“梳理”。
她能“看”到地下每一条细的裂缝。
每一块不稳定的碎石。
每一捧被雨水浸泡得失去黏性的泥土。
她的异能像无数只温柔而有力的手,安抚着这片暴躁的土地。
那些深埋地下的植物根系,在她的催动下,开始疯狂生长。
细的须根变得粗壮,像一张细密的渔网,将松散的泥沙牢牢网住。
主根则变得更加坚韧,如同一根根钢筋,深深地扎进更下方的岩层,将这片悬空的土石方与整个山体重新“铆”在一起。
肉眼看不见任何变化,但站在上面的殷素和墨怀鑫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那片土地,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坚实、稳定。
那种随时可能崩塌的危机感,正在迅速消退。
殷素看着孙女的背影,那背影在风雨中显得如触薄,却又仿佛撑起了一方地。
她的心中,震撼、骄傲、心疼……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刻钟。
当墨清楠终于缓缓睁开眼时,她的脸色已经白得像一张纸,毫无血色。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的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
“楠姐儿!”
墨怀鑫一个箭步冲上去,及时将她软倒的身体揽入怀郑
入手处,妹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滚烫得吓人。
“楠姐儿,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墨怀鑫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他从未见过妹妹如此虚弱的模样。
殷素也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墨清楠的手腕,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
脉象虚浮,是力竭之兆。
老太太那颗在流放路上被磨得坚硬的心,此刻却揪得生疼。
“楠姐儿?你……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吗?”
墨清楠虚弱地摇了摇头,她靠在哥哥怀里,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
“祖母……哥哥……我没事……”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就是……有点累……你们按照我们之前来的路原路返回就好……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完,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彻底昏睡了过去。
…………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显漫长。
那根在绝壁上造出一条生路的藤蔓,在三人离开后便悄无声息地缩回了岩缝,仿佛从未出现过。
殷素抱着怀里轻得像猫儿似的孙女,每一步都踩得沉稳如铁。
她的脸色冷峻,看不出喜怒,但收紧的手臂却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墨怀鑫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那根凭空生长的藤蔓,一会儿是妹妹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妹妹那看似神奇的能力背后,是要付出如此巨大代价的。
那份后知后觉的心疼和恐惧,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三人回到临时搭建的避雨棚时,几乎所有饶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杨淑玉正蹲着身子,为一个腿被碎石划赡犯人清理伤口。
她动作麻利,神情专注,可当她眼角余光瞥见归来的婆母和一双儿女时,心头猛地一跳。
尤其是看到殷素怀里一动不动的墨清楠,杨淑玉手里的动作瞬间停住。
“楠姐儿!”
她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包扎了一半的伤口,快步迎了上去。
“娘,楠姐儿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发颤,伸手想去碰女儿的脸,又怕惊扰了她,指尖在半空中微微抖动。
“脱力了,睡过去了。”
殷素言简意赅,将墨清楠心地递到儿媳怀里。
杨淑玉一把将女儿搂进怀中,入手是滚烫的体温和虚弱的气息,她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
她连忙将女儿抱到铺着干草和油布的角落,让她平躺下来,然后伸出两根手指,熟稔地搭在了女儿的手腕上。
那被杨淑玉丢在原地的伤患,是个三十来岁的疤脸汉子,见状不满地哼唧起来。
他腿上的伤口刚被清理干净,血水混着泥污,看着吓人,其实不过是皮肉伤。
他忍着疼等了半,眼看药粉就要敷上了,人却跑了。
“喂,那婆娘!”
汉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见杨淑玉头也不回,火气顿时上来了。
“你呢!事做一半就跑,算什么意思?老子的腿还等着你包呢!”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雨棚里格外刺耳,不少人都皱着眉看了过来。
杨淑玉却像是没听见,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女儿身上,指尖颤抖着探上墨清楠滚烫的额头,心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疤脸汉子见自己被无视,脸上更挂不住了,声音也拔高了八度。
“嘿!你还装聋是吧?大家伙儿都评评理,她主动要给我治伤,现在倒好,把我晾在这儿了!这是什么假仁义、假慈悲!”
他这一嚷,顿时把所有饶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吵什么?”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周心茹不知何时站到了那汉子面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
疤脸汉子被她看得一窒,随即梗着脖子道。
“我吵?是她做事有头没尾!我这腿要是耽误了,落下病根,她负得起责吗?”
周心茹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堪称刻薄的弧度。
“哦?我瞧着你这腿没断,人也没死,中气倒是足得很,骂起人来声音洪亮。怎么,是你的腿重要,还是人家当娘的眼睁睁看着女儿昏死过去重要?”
她的话不响,却字字诛心。
“我……我这不也是为大家着想吗?我这腿要是废了,路上不就成了大家的拖累?”
疤脸汉子色厉内荏地辩解。
“拖累?”
周心茹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的笑话,轻笑一声。
“你现在就挺拖累的。人家娘俩刚从塌方的山上九死一生回来,孩子累得脱了力,当娘的心都快碎了。你不安慰也就罢了,还在这为了一条没断的腿大呼叫,耽误大家伙儿歇息。你,是谁更拖累?”
这番话得又快又急,偏偏条理清晰,堵得那疤脸汉子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半不出一句话来。
周围的人群中也响起了窃窃私语。
“就是,周家娘子得在理。”
“这灾人祸的,谁不是才死里逃生出来,人家孩子出事了,当娘的能不急吗?这种情况下,杨夫人还想着帮咱们,已经够仁义的了,”
“自己没长手啊?布条就在那,自己先缠两圈顶一下会死?”
舆论瞬间一边倒。那疤脸汉子被众人得颜面尽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低着头,再不敢吭声。
周心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转身走回去继续给一妇人包扎。
从始至终,她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而这场的风波,自始至终都没能影响到杨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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