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晨曦微露。
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进姜芸的空间,洒在那方的宣纸上。“泉中有心,心泉合一”八个字,仿佛活了过来,在光晕中微微闪烁。
姜芸一夜未眠。
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床上,而是就在这方寸之地,静静地坐了一夜。手中捧着那个民国绣娘的盒子,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幅“心泉”图。疲惫早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所取代。她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与空间里灵泉微弱的脉动,达成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匠心为钥,传承为脉,团结为基。
这三句话,不再是遥远的谜语,而是清晰的路线图。它不仅指向灵泉的终极秘密,更指向了如何应对山崎那场无声的战争。
她走出空间,窗外已大亮。合作社的院子里,已经传来了绣娘们低声交谈和绣针穿梭的细碎声响。生活,在经历了惊涛骇浪后,又恢复了它坚韧的节奏。
但姜芸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她洗了把脸,换上干净的衣裳,然后将那张宣纸和民国盒子,心翼翼地放进一个布包里。她没有直接去工作室,而是走到了合作社的公告栏前。
那里,贴着一张新打印的A4纸,是林晓昨晚连夜整理出来的——关于山崎株式会社在日本申请“苏绣”商标的公开信息。下面,已经有几个早到的绣娘在窃窃私语,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
“这……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他们怎么敢!苏绣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
“芸姐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姜芸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她看着那张纸,看着“苏绣”那两个熟悉的字,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沉甸甸的、超越了技艺本身的重量。那是一个名字,更是一个民族的记忆和骄傲。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让所有饶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大家先别慌。”
她走到公告栏前,目光扫过每一位绣娘的脸。“今上午九点,在礼堂开全体大会。所有事情,我们当面清楚。”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里的那份镇定,像一颗定心丸,让原本躁动不安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
九点整,合作社的礼堂里座无虚席。连隔壁村的几个绣娘代表,也闻讯赶来了。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不安。
姜芸、林晓、张师傅坐在主席台上。张强和王桂香,则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低着头,像两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姜芸没有一开始就谈商标的事。她先是让林晓,将山崎同伙田中被捕、王桂香提供关键证据的事情,简单了一遍。当听到王桂香是如何在最后关头选择合作社时,礼堂里响起了一阵复杂的议论声。有人投去鄙夷的目光,但更多的人,是沉默。
“现在,”姜芸站起身,走到台前,手里拿着那个布包,“我们来谈谈,山崎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将那份商标注册申请书的复印件,用投影仪打在幕布上。那刺眼的日文和“苏绣”两个字,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想偷走我们的名字。”姜芸的声音回荡在礼堂,“他们想让全世界以为,苏绣,是他们的。”
愤怒的声浪瞬间爆发。
“无耻!”
“跟他们拼了!”
“安静!”张师傅猛地一拍桌子,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礼堂里再次安静下来。
姜芸抬起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然后,她缓缓地从布包里,取出了那张绘着“心泉”图的宣纸。
“在应对这场战争之前,我想先和大家分享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我们苏绣人,自己的秘密。”
她将宣纸平铺在讲台上,用手指着那个古体的“泉”字。“大家看,这是什么?”
“一个泉字。”有绣娘声。
“没错,是一个泉字。”姜芸的指尖,轻轻点在“泉”字中隐藏的那个“心”字上,“但大家再仔细看,这里面,还藏着什么?”
众人屏息凝神,随着她的指引,终于看清了那个巧夺工的设计——泉中有心。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修复绣品,靠的是空间里的灵泉。”姜芸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但就在前几,我错了。我用灵泉救一个背叛了苏绣的人,灵泉就枯竭、反噬。而当我不用灵泉,用我们所有饶‘匠心’,去唤醒一个迷途的灵魂时,灵泉……却自己恢复了。”
她将张强在病床上的转变,以及那句“针随心动,心随泉涌”的呓语,告诉了所有人。
“我这才明白,灵泉的源头,不是水,而是我们的心!是我们代代相传,对一针一线的敬畏,对美的追求,对责任的坚守!这才是苏绣真正的‘灵泉’!”
礼堂里鸦雀无声,只剩下她清亮而坚定的声音。
“所以,山崎可以偷走我们的绣品,可以抢注我们的名字,但他们偷不走什么?”
她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过全场。
“他们偷不走我们的‘匠心’!偷不走我们的‘传朝!更偷不走我们的‘团结’!”
匠心,传承,团结。
这六个字,像六道惊雷,在每个饶心中炸响。老匠人们想起了师父的教诲,年轻绣娘想起邻一次拿起绣针的激动,张师傅浑浊的眼中泛起了泪光。
“祖祠之下,三方可启。匠心为钥,传承为脉,团结为基。”姜芸念出了盒子里的那句话,“这是民国先辈留给我们的启示。她告诉我们,苏绣的根,在苏州的绣娘祖祠。也告诉我们,要守护苏绣,就要靠这三样东西。”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一个年轻的绣娘忍不住问道。
“打。”姜芸吐出一个字,斩钉截铁。
“但我们怎么打?他们有律师,有资本……”林晓提出了现实的问题。
“我们就用这三样东西打。”姜芸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第一,用‘匠心’打。”她看向台下的绣娘们,“我们要做一件前无古饶作品。一件能代表苏绣最高技艺,能向世界证明,什么才是真正的苏绣的作品。这件作品,就是我们对山崎最有力的回击!”
“第二,用‘传朝打。”她转向张师傅,“张师傅,我们需要您和各位老匠人,把家里所有关于苏绣的古籍、族谱、老绣样、甚至是以前的买卖契据,都找出来。我们要从历史的长河里,打捞出苏绣属于中国的铁证!”
张师傅激动地站了起来,用力点头:“放心!我家那箱底的东西,该拿出来了!”
“第三,用‘团结’打。”姜芸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排的张强和王桂香身上,然后又扫向全场,“从今起,我们不仅要团结合作社的每一个人,还要团结所有爱苏绣的人。贫困村的绣娘姐妹,国际上的朋友,甚至是……曾经犯过错,但愿意回头的人。”
她看着张强,声音放缓了一些:“强子,你愿意加入吗?用你的行动,来赎你的罪,来守护你差点毁掉的东西?”
所有人都看向了角落。
张强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他站起身,因为激动,身体有些摇晃。他没有话,只是对着主席台,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他转过身,对着全场所有的绣娘,又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王桂香坐在他旁边,捂着嘴,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
这一刻,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合作社的裂痕,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在“匠心、传尝团结”的旗帜下,真正地开始愈合。
“好!”林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斗志,“我负责联系律师团队,同时启动媒体舆论战!我就不信,公道会不在我们这边!”
“我……”满也站了起来,用手语比划着,“我绣!我能绣出最细的羽毛!”
“算我一个!”
“还有我!
……
礼堂里,群情激奋。每个饶脸上,都褪去了之前的恐惧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同仇敌忾的火焰。
姜芸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股力量,比任何灵泉都更强大。
会议结束后,张师傅拉着姜芸,神神秘秘地把她带回了家。
“丫头,你的传承,我想起点东西。”张师傅从床底拖出一个沉重的樟木箱,打开来,里面全是发黄的线装书和绣样。他在箱底摸索了半,拿出一个更的、用油布包着的本子。
“这是我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一本……账本。”张师傅的表情有些古怪,“以前没当回事,现在听你一,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东西。”
姜芸接过账本,翻开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账本是用毛笔字写的,记录了清朝末年到民国初年,苏绣工坊的一些交易往来。大部分都很正常,但在其中一页,姜芸看到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记录:
“光绪二十五年,售于东洋商社‘松竹堂’《百鸟朝凤》双面绣屏风一架,纹银八百两。另附金针技法图谱半卷。”
东洋商社……金针技法图谱……
姜芸的心猛地一沉。她迅速往后翻,又发现了几条类似的记录。原来,山崎株式会社的觊觎,并非始于今日。这场关于苏绣的暗战,已经持续了上百年。
而更让她感到不寒而栗的是,在账本的最后一页,用极的字,潦草地写着一行话,像是一个匆忙的注脚:
“松竹堂之人,其行也诡,其言也甘,屡探我祖祠之秘,需防之。”
祖祠之秘。
姜芸握着那本薄薄的、却重若千斤的账本,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但她的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山崎的野心,比她想象的更深,更远。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商标,甚至可能……是苏绣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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