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闪——
河水不再清澈。
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数十具马的尸体。
它们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浸泡在墨绿色的河水里：有的四肢僵直地伸展开，像被钉在无形的十字架上
有的头颅沉入水底，只有脊背和翘起的尾巴露出水面，毛发纠结成暗褐色的水草
还有的腹部高高鼓起，皮肤浮肿发亮，一只眼珠诡异地凸出来，直勾勾“盯”着岸上。
河水泛着油光，漂浮着不明的泡沫，散发出浓烈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然而，站在河岸上的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却笑得真烂漫。
“哇！快看快看！”
苹果丽丽兴奋地跳起来，蹄子指着河面，声音清脆
“好多好多鱼！都浮在水面上晒太阳呢！咱们赶紧下去捞吧！今晚饭有着落啦！”
在她们眼中，那些肿胀扭曲的尸体，只是一条条肥美鲜活的鱼。
鱼鳍是马的四肢，鱼尾是马尾，鱼身是马圆滚滚的躯干。
它们甚至还在“游动”——其实是尸体被水流轻轻推动，在她们童真的滤镜下，成了鱼儿摆尾的欢快姿态。
甜心宝宝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对对对！我们还可以比赛谁捞得多！我要捞那条最大的！”
她指着一具腹部高高鼓起、几乎要炸开的尸体，在她眼里，那只是一条金光闪闪、鳞片反光的大鱼。
她们挽起蹄子，毫不犹豫地踏进冰冷刺骨、散发着恶臭的河水里。
水没过腿，墨绿色的液体浸湿了她们的鬃毛和尾巴，可她们浑然不觉，只觉得清凉又好玩。
苹果丽丽伸蹄去抓一具漂浮的尸体——在她看来，那是一条正跃出水面的银鳞鱼。她的蹄子触碰到冰冷黏滑的皮肤，却毫无反应，只是开心地喊：“抓住啦！好滑呀！
甜心宝宝也伸手去够旁边一具头颅低垂的尸体，在她眼里，那是一条正在吐泡泡的丑鱼。
她甚至还凑近了些，想看看“鱼嘴”是不是真的在动。
河水里，尸体们无声地漂浮着，空洞的眼窝倒映着两个真无邪的身影。
而远处，碧琪依旧一蹦一跳地走在街道上，蹄声“咚、咚、咚”，敲得马心头发紧。
她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盯着前方，仿佛这河边的一切，不过是另一场无关紧要的幻觉。
画面再次闪烁。
河水恢复了清澈，波光粼粼，倒映着蓝白云。
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坐在河岸上，身边放着一个装满真正鱼的木桶，笑得灿烂。
她们身上干爽洁净，没有一丝水痕，更没有那股甜腻的腐臭。
仿佛刚才那场恐怖的“捞鱼”，从未发生过。
只有河面上，还残留着几缕若有若无的、墨绿色的涟漪，缓缓散开，最终消失不见。
碧琪突然出现在河岸上，一蹦一跳地走过来，脸上挂着那副万年不变的、灿烂到刺眼的笑容。
“你们在抓鱼呀？”
她歪着头，仿佛刚才街道上的血腥幻象从未存在。
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立刻转过头，开心地朝她挥蹄子：“碧琪姐姐！快来帮我们捞鱼！这里好多好多！”
碧琪走近几步，站在她们身后，目光投向河面。
——在她眼中，没有鱼。
只有数十具肿胀、扭曲、皮肤泛着青黑色的马尸体，漂浮在墨绿色的河水里。
有的尸体已经开始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有的眼珠早已脱落，眼窝里灌满了浑浊的河水
还有的尸体腹部高高鼓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喷出里面腐败的内脏。
河水散发着浓烈的、甜腻到令人窒息的恶臭，水面漂浮着油亮的泡沫和暗红色的絮状物。
可碧琪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依旧笑着，甚至弯下腰，用蹄子轻轻碰了碰一具尸体的尾巴——在她眼里，那只是一条普通的鱼尾。
“哇，这条‘鱼’好大呀！”
她夸张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虚假的惊喜，“苹果丽丽，甜心宝宝，你们真棒！”
就在这时，她猛地凑近甜心宝宝，眼睛突然睁大，瞳孔收缩成针尖，死死盯着她的脸。
“甜心宝宝还有？！”
碧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
“苹果丽丽！”
她不再看河面，而是死死盯着两个幼驹，仿佛在她们脸上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她的笑容瞬间冻结，嘴角依旧咧开，但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入她们的灵魂深处。
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笑容僵在脸上：“碧琪姐姐？怎么了？”
碧琪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来回扫视，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她的蹄子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几秒钟后，她猛地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副无忧无虑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没事没事！”
她摆摆蹄子，声音又变得甜腻起来，“我就是觉得你们今特别可爱！对了，我刚烤了彩虹纸杯蛋糕，要不要一起去吃？”
她转身，一蹦一跳地朝镇中心走去，蹄声“咚、咚、咚”，敲得人心头发紧。
苹果丽丽和甜心宝宝面面相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又被河面上“欢快的鱼群”吸引，继续开心地捞了起来。
而碧琪走远后，在无马看见的街角，她猛地停下脚步，背对着街道，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那声音里，有恐惧，有绝望，还有一种被强行剥离灵魂的空洞。
但下一秒，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重新挂上那副完美的笑容，继续蹦跳着向前走去。
仿佛刚才的崩溃，只是又一场无马察觉的幻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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