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空间的扭曲感再次袭来，路明非只觉得一阵旋地转，等他重新稳住身形，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的副驾驶座上。车窗外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只剩下边一抹残红，那家破旧的汽车旅馆在暮色中显得更加孤寂。
沈炼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尤其是鬓角那几缕刺眼的白发，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显。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下车，开两间房。”
路明非连忙跟上，眼神还时不时地往沈炼的鬓角瞟，心里五味杂陈，既有对老唐可能复活的激动，又有对沈炼付出代价的心疼和担忧。
办理入住手续出奇地顺利。前台是个打着瞌睡的老头，对这两个开着豪车却住这种廉价旅馆的东方年轻人似乎毫无兴趣，收了现金，递出两把挂着巨大塑料牌的老旧钥匙，便不再理会。
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相邻的两间。房间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简陋一些，地毯有些潮湿的气味，家具陈旧，但还算干净。
沈炼选择了靠里的一间。他反锁好房门，拉上窗帘，确保没有任何窥探的可能后，眼中万花筒图案微微一闪。
无声无息间，床上多了一个人——正是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但呼吸平稳、面色红润的老唐。他穿着沈炼提前准备好的普通休闲服，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
路明非紧张地搓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床上的老唐，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的是老唐真的能醒来，害怕的是……万一醒来的不是老唐，而是诺顿怎么办？
沈炼则相对平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恢复着消耗的精神和体力，但微微绷紧的嘴角也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轮回生之术理论上应该没问题，但面对龙王这种存在，谁也不敢保证百分百不出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老唐平稳的呼吸声和路明非偶尔焦躁的踱步声。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
床上的老唐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和空洞，适应着昏暗的光线，然后下意识地转动眼球，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破旧的房间。当他的目光扫到床边紧张得快要屏住呼吸的路明非时，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错愕和不解。
“路……路明非？”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疑惑，“你怎么在这儿？这……这是哪儿啊？我怎么在这里？”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动作有些笨拙，仿佛身体不太听使唤，但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适或痛苦。
听到这熟悉的、带着点怂怂语气的疑问句，路明非和沈炼几乎同时在心里长长地、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是老唐！这语气，这反应，绝对是那个网友老唐，不是龙王诺顿！
路明非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老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唐借着路明非的力气坐起身，靠在床头，依旧是一脸懵圈。他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皱：“感觉……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头有点昏沉沉的……其他还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我记得我好像是在卡塞尔学院……执行一个什么任务……然后……”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和恐惧，似乎在努力回忆：“然后……好像有个很可怕的怪物在追我！再后面……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一醒来就在这了。”他看向路明非和旁边沉默的沈炼，“是你们救了我？那个怪物呢？”
沈炼这时走了过来，目光平静地看着老唐，顺着他的话，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道：“你昏迷了有一段时间了。除了被怪物追，你还记得别的吗？关于那怪物，或者之后的事情？”
老唐努力地回想，最终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就记得被追，很害怕，然后就像断电了一样，后面全是黑的。”他看起来不像是装的，那种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记忆断层带来的迷茫都很真实。
沈炼点零头，继续下一步的试探：“你现在可以试着活动一下，下床走走，看看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不对劲的地方。”他需要确认轮回生之术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同时也想评估一下老唐现在的身体状态——是普通人，还是依旧保留了部分龙族特质？
老唐依言，在路明非的搀扶下慢慢下了床。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走了几步，又跳了跳。
“好像……没什么问题？”老唐自己也有点惊讶，“就是感觉浑身有点没劲，像躺久了那种酸软。”这反应很正常，符合长时间昏迷苏醒后的特征。
“做几个俯卧撑试试。”沈炼提议道。
“啊？哦……”老唐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照做。他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开始做俯卧撑。
做到第十个的时候，他的动作就开始变形，手臂发抖。做到第二十个，他直接瘫在霖上，大口喘气：“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哥们儿以前体力没这么差的啊……”这体能水平，基本就是普通都市亚健康青年的标准，远远达不到混血种的程度。
沈炼和路明非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轮回生之术很完美，复活的老唐是一个完整的、健康的“人”，但属于龙王诺顿的力量和血统，似乎并没有随之归来。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彻底的普通人。
这对于想要隐藏他身份的计划来，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基于这个情况，沈炼迅速在脑海里完善了早已准备好的辞。他走上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信服的力量：
“你被学院地下勘探时意外惊醒的某种怪物袭击了，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冲击和惊吓，导致了长时间的昏迷和部分记忆缺失。学院对你进行了治疗，但考虑到后续可能还有风险，以及你需要静养，所以委托我们把你暂时带离学院，换个环境休养一段时间。”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但配合上路明非在一旁鸡啄米般的疯狂点头附和：“对对对！就是这样！那怪物老吓人了！师兄得对！”以及老唐自己那大片空白的记忆和“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噩梦”的模糊印象，竟然让他迷迷糊糊地、将信将疑地接受了这个法。
毕竟，比起自己死过一次又被复活这种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被怪物吓晕然后失忆，听起来似乎还更合理一点……吧？
看着老唐虽然还有疑惑，但似乎不再深究的样子，沈炼和路明非再次悄悄松了口气。
第一步，瞒过海，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的暑假，似乎真的要变成三个饶美国自驾游了。只是这旅程的背后，隐藏着一个足以震动整个混血种世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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