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沉落时，根据地的临时会议室里点亮了一盏马灯，昏黄的光晕驱散了夜的微凉，将李书记、顾晏辰、周队长、沈青梧和李的身影投在土墙上，随着烛火轻轻晃动。
桌上摊着一张泛黄的码头地图，是李从烟摊老板那里借来的，上面用炭笔标注着枪鸣码头的岗哨位置，还有顾晏辰根据张敬之的供词补画的三号仓库轮廓。
“武藤明上午辰时去仓库，带五个随从，走暗巷，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李书记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暗巷入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但仓库有十个日军看守，加上武藤的五个随从，一共十五个敌人，硬闯肯定不行，得智取。”
周队长往前倾了倾身，手里攥着一根烟卷却没点燃，眉头紧锁：“我看可以分两路行动。一路由我带五个队员，提前埋伏在暗巷里，等武藤和随从经过时，用消音短枪解决他们，动作要快，不能惊动仓库的看守；另一路去端仓库，毁掉机器部件，顺便抓住那个疆黑狼’的汉奸。”
“不妥。”顾晏辰摇了摇头，指尖划过地图上仓库与暗巷的距离，“暗巷离仓库只有三十米，枪声再也可能被仓库看守听见。而且张敬之黑狼手里有仓库钥匙，咱们得先拿到钥匙才能顺利进去，不然硬砸门会拖延时间，万一日军援兵赶到就麻烦了。”
沈青梧端着一碗水放在桌上，接过话头：“我有个想法。黑狼负责管理仓库，肯定会提前在仓库等着武藤检查，咱们可以让两个队员扮成武藤的随从，提前混进去。之前李他们扮货郎能通过岗亭，明日军的盘查没那么严密，只要穿对衣服，拿对伪造的公文，不定能蒙混过关。”
“这个主意好！”李眼睛一亮，“我和王熟悉租界的情况，也见过日军随从的穿着，我们去扮随从最合适。等进去后，我想办法缠住黑狼，王趁机抢钥匙，然后给外面发信号，咱们里应外合，既解决了看守，又能顺利毁掉部件。”
李书记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就按这个思路来。周队长，你带八个队员埋伏在仓库后门的芦苇丛里，看到李发出的红布条信号，就立刻冲进去；顾晏辰，你带两个队员在码头出口接应，防止敌人逃跑，也负责观察日军援兵动向；沈青梧，你留在根据地，和王师傅一起准备工具，等咱们把能用的机器部件运回来，也好尽快组装；李，你和王今晚就去租界找刘办事员，让他帮忙伪造武藤的公文，再弄两套日军随从的制服，务必在明黎明前赶回。”
众人齐声应下，各自领了任务，便趁着夜色分头行动。沈青梧送李和王到村口，把那串铜铃塞给李：“要是在租界遇到老陈他们，就摇响铜铃，还有，一定要心，武藤现在肯定盯得紧。”
“放心吧阿青姐，我们一定顺利回来。”李把铜铃揣进怀里，和王一起消失在夜色中，朝着租界的方向赶去。
回到会议室时，顾晏辰正在地图上标注埋伏的具体位置，马灯的光落在他专注的脸上，沈青梧走过去，递给他一块干粮：“别熬太晚，明还要行动，得保存体力。”
顾晏辰接过干粮，抬头看她，眼神柔和了几分：“你也早点休息，根据地这边就交给你了。要是明中午我们还没回来，就明行动出了意外，你让李书记立刻转移机器和乡亲们，别等我们。”
“不许这种话。”沈青梧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坚定，“你们一定会成功回来的，我和王师傅等着你们把部件运回来，组装更多的机器。”
顾晏辰笑了笑，没再话，重新低下头盯着地图，指尖在三号仓库的位置反复摩挲，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错的细节。
马灯的光晕里，两饶身影挨得很近，虽无过多言语，却透着一股并肩作战的默契。
与此同时，李和王已经摸到了租界的工商会附近。刘办事员的家就在工商会后面的巷里，两人按照之前约定的暗号，在院墙上敲了三下，又轻咳两声，院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一条缝，刘办事员探出头来，见是他们，立刻把人拉了进去。
“你们怎么来了？现在日军查得严，要是被发现就糟了。”刘办事员关好院门，压低声音道，脸上满是担忧。
“刘叔，我们有急事求你帮忙。”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我们要伪造武藤的公文，还要两套日军随从的制服，明黎明前就得用，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刘办事员接过纸条，看了上面的内容，眉头紧锁：“公文好办，我这里有工商会的空白批文，模仿武藤的签名和印章我能做到，但日军制服不好弄，租界里的裁缝铺都不敢做，只有日军的后勤处有多余的。”
王连忙：“后勤处在哪里？我们去偷！”
“不行，后勤处看守极严，还有警犬，根本进不去。”刘办事员摆了摆手，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张敬之之前有个随从，也是汉奸，他有一套备用的日军制服，因为嫌不舒服一直放在家里。他家就在前面的弄堂里，现在他跟着张敬之倒台了，家里没人，你们可以去拿。”
两人喜出望外，谢过刘办事员，按照他指的方向找到那处弄堂。弄堂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狗吠传来，他们撬开锁走进院子，在卧室的衣柜里果然找到了一套崭新的日军随从制服，还有一枚仿制的徽章。
回到刘办事员家时，公文已经伪造好了，上面盖着仿制的武藤印章，签名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李接过公文和制服，再次谢过刘办事员，和王趁着夜色往根据地赶。
边泛起鱼肚白时，两人终于回到了根据地。会议室里，众人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他们带回了制服和公文，都松了口气。
周队长立刻让队员们检查武器，李和王则换上了日军制服，对着镜子反复整理，确保没有破绽。
“都准备好了吗？”李书记站在门口，看着整装待发的队员们，语气严肃。
“准备好了！”众人齐声应答，声音铿锵有力，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顾晏辰拍了拍李的肩膀：“记住，安全第一，信号一定要及时发，我们在外面接应你们。”
李点头，摸了摸怀里的铜铃和红布条，和王一起朝着枪鸣码头的方向走去。
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根据地的土地上，那台昨晚组装好的机器静静立在棚下，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无声助威。
马灯早已熄灭，会议室的地图上，炭笔标注的路线清晰可见，一场针对枪鸣码头秘密仓库的行动，即将在晨光中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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