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洒落在苍云山脉。
经历了一夜动荡的落枫谷，此刻显得格外寂静。
浓郁的情煞之气随着阵眼被毁正缓缓消散，只留下满目疮痍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焦糊血腥味。
祝只安与凌霜仔细搜查了石林区域，除了那枚失效的“虚空引”令牌和顾哲言等人身上一些零碎的、看不出明显来历的丹药、灵石外，并未找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邪修们的谨慎和最后的灭口手段，显然是为了最大限度掩盖痕迹。
“簇不宜久留。”
祝只安将令牌收起，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阵法虽破，但难保没有后续手段，或引起其他势力注意。”
凌霜点头，她右臂的衣袖在之前的激战中沾染了些许污迹，但她神色依旧清冷，仿佛只是拂去了些许尘埃。
“需尽快与林师兄他们会合，将簇情况告知。”
两人不再耽搁，身形化作两道流光，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青州城，百味居酒肆。
已是日上三竿，酒肆内比昨夜更加热闹。
关于落枫谷的种种诡异传闻，经过一夜发酵，已然在低阶修士和散修中传得沸沸扬扬。
“听了吗？昨晚后半夜，落枫谷那边又是地动又是怪光的，吓让很！”
“可不是！我有个兄弟今早从那边路过，谷口的怪味淡了不少，但感觉更瘆人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死了一样安静……”
“不会是剑宗的高人出手了吧？昨不是有两位气质不凡的前辈在打听这事吗？”
“难……唉，这世道，真是不太平。万药宗的人之前还信誓旦旦没事，我看八成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在酒肆角落，林澈与苏清瑶依旧坐在原处。林澈面前那杯“梨花醉”早已冷透，他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击，沉稳的面容下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苏清瑶则微微闭目，似在养神，但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出她并非真正平静。
忽然，苏清瑶睁开眼，低声道：“他们回来了。”
片刻后，祝只安与凌霜的身影出现在酒肆门口。
两人虽已稍作整理，但眉宇间的疲惫和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与煞气，还是让敏锐的林澈与苏清瑶心中一紧。
“只安，凌师妹，你们……”
林澈起身，目光迅速扫过二人，尤其在祝只安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无碍，些许伤。”
祝只安摆手，四人重新落座，布下隔音结界。
凌霜言简意赅地将昨夜谷中经历道出，从遭遇散修、探查阵眼，到与顾哲言等三名邪修激战，最终摧毁阵眼、邪修灭口，以及刘宇临死前吐露的关于“巫煞仙尊”在域外“寂灭荒原”、“云尊仙”炼制“万情道种”以及“无尽海”可能存在据点的零碎信息。
林澈与苏清瑶听得面色凝重。
他们虽在城中也有所获，跟踪那名万药宗暗堂弟子发现其与城中几个势力有隐秘接触，并试图散播改良过的、更不易察觉的“惑心丹”，但比起祝只安二人在谷中的发现，无疑是巫见大巫。
“巫煞仙尊万俟寒……云尊仙齐司礼……竟是他们！”
林澈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个名字，在仙界都是凶名赫赫的存在，尤其云尊仙，与剑宗更是积怨已久。
“他们联手，所图绝非可！那‘万情道种’竟能威胁仙界本源？”
苏清瑶柔美的脸上也布满忧色：“若真如此，仙界危矣。落枫谷此处阵眼被毁，必会打草惊蛇。他们后续行动只怕会更加隐秘和激烈。”
祝只安沉默片刻，开口道：“阵眼虽毁，但收获有限。对方灭口果断，线索指向‘寂灭荒原’与‘无尽海’，虚实难辨。当下之计，需尽快返回宗门，将此事禀明师尊与掌门，由宗门定夺。同时，提醒各方警惕万药宗及其背后势力，尤其是他们新型惑心丹的传播。”
他顿了顿，看向林澈与苏清瑶：“青州城这边？”
林澈接口道：“那名暗堂弟子已被我们暗中标记，他接触的几个势力也在监控郑既然幕后黑手已浮出水面，这些鱼虾或可放长线，但需立即通知仙盟巡查使，加强对青州及周边区域的管控，防止狗急跳墙。”
“正该如此。”
祝只安点头，“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返宗。”
四人计议已定，便不再停留，结算了酒钱，悄然离开了百味居。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酒肆角落另一张桌子上，一名看似普通、穿着灰色短打的年轻散修收回了竖起的耳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低头抿了一口廉价的“羊奶酒”，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剑宗……动作真快啊。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查，“‘种子’已然播下，只待‘春风’了。青州这潭水，搅得越浑越好……”
他放下几枚铜钱，起身融入街道的人流，转眼消失不见。
就在祝只安四人离开青州城，御剑前往剑宗方向不久后。
青州城万药宗分舵，一间隐秘的丹房内。
之前曾在酒肆露过面的那位傲气的“赵师兄”赵明，此刻正恭敬地垂首站在下首，额角隐见汗珠。
上首，坐着一位面色红润、眼神却有些阴鸷的老者，正是青州分舵的舵主，金丹后期的马长老。
“废物！”
马长老猛地一拍桌子，上好的紫檀木桌面顿时出现几道裂痕，“落枫谷那边彻底失了联系！顾哲言他们魂灯已灭！连‘本源种子’的感应都消失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剑宗的人摸到眼皮子底下都没发现！”
赵明身子一颤，连忙道：“长老息怒！弟子……弟子已经尽力在散修中散布消息，引导视线，那剑宗的人行事诡秘，实力强横，我们……”
“够了！”
马长老不耐烦地打断他，眼神闪烁，“看来剑宗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落枫谷这个点算是废了。好在……云尊仙大人早有后手。”
他语气变得森冷，“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春风计划’提前启动！”
赵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长老，现在启动？会不会太仓促？我们还没完全准备好……”
“顾不了那么多了！”
马长老冷哼一声，“剑宗既然插手，就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制造足够的混乱，才能掩护真正的‘道种’培育。立刻传令下去，将那些‘改良版’的丹药，通过所有渠道，尽快散播出去！尤其是那些宗门和散修聚集地！”
“是……是！”
赵明不敢再质疑，连忙躬身领命，退出沥房。
马长老独自坐在丹房中，手指敲击着椅背，眼中阴鸷之色更浓：“祝只安……又是你！屡次坏我万药宗好事！等着吧，待‘道种’成熟，云尊仙大人掌控仙界本源之日，便是你剑宗覆灭之时！”
云端之上，祝只安四人正御剑疾校
忽然，祝只安眉头微蹙，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青州城的方向。
“怎么了？”
凌霜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传音问道。
祝只安收回目光，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离开后，那城中的‘老鼠’，恐怕要开始大肆活动了。”
风暴，并未因落枫谷阵眼的摧毁而平息，反而以青州为中心，向着更广阔的地域悄然扩散。
无形的硝烟，已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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