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冥王星胜局已定。极限战士们正在收拾残局。
马库拉格之耀号的指挥舱里还飘着硝烟和机油混合的怪味，卡尔加战团长把沾着灰的头盔往桌上一扔，金属碰撞声惊得旁边参谋官手里的咖啡洒了半杯。他没管那片深色的污渍，反而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数据板，屏幕上还停留在地球古代战争的页面，密密麻麻的汉字看得人眼晕。
“你看看这个，”卡尔加把数据板推到林阳面前，指节敲着屏幕上“政委”两个字，装甲手套磕得数据板咔咔响，“地球人打仗还挺有一套，不光靠枪杆子，还得有人提着嗓子喊，让那帮子知道为啥要拼命。”
林阳刚从通讯频道里听完地面清扫报告，6000新兵里有十几个挂了彩，但没出人命，泰图斯在那边骂骂咧咧“这群兔崽子总算没把裤衩露在动力甲外面”。他拿起数据板扫了两眼，发现是某本讲地球中两个国军队的历史书，连带着还有几段战场动员的录音，扬声器里传来的嘶吼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所以？”林阳把数据板扔回去，顺手拿起桌上的冷却剂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硝烟带来的燥意。
“所以我决定了，”卡尔加突然坐直身子，肩甲上的战痕在灯光下投出深影，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宣布一场远征，“极限战士战团，从今起增设政委一职。”
林阳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他抹了把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啥？政委？咱们战团的牧师不够用了？还是智库馆长又跟你吵架了？”
“少废话，”卡尔加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生气，“牧师管祈祷，智库管预知，这政委嘛……就管给那帮子洗脑。”他着自己先笑了，一巴掌拍在林阳背上，差点把人拍得趴在桌上，“你最合适。”
“我？”林阳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都瞪圆了，“让我给那帮脑子里只有链锯剑和爆弹枪的家伙讲大道理？你还不如让泰图斯去学使跳芭蕾。”
“就得是你，”卡尔加难得没用命令的口气，手指点零指挥舱外——那里的舷窗正对着停泊在同步轨道的运输舰，新兵们正在卸载缴获的饕餮武器，动力甲的脚步声隔着合金壁都能听见，“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懂地球，懂那些弯弯绕绕，还能把咱们战团的规矩揉碎了讲明白。上次你给新兵讲‘为啥要保护平民’，比老牧师念三个月经文都管用。”
林阳想起那回的事就头疼。新兵们刚打完一场治安战，觉得顺手炸掉平民区能省事儿，他没骂也没罚，就拉着他们看了段地球纪录片——讲的是旧时代战争里流离失所的孩子。那帮被改造手术弄得情感淡漠的子，居然有几个红了眼眶。
“那是两码事，”林阳皱着眉，“我那是讲道理，不是当政委。再了，战团的规矩里没这号职位，你让法务官怎么看？”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卡尔加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伸手从桌上抓过一个能量棒，撕开包装咬得咔嚓响，“我是战团长，我了算。法务官要是敢逼逼，就让他去给新兵擦动力甲。”
他嚼着能量棒，突然凑近了些，声音压低零，带着点正经的意思：“林阳，咱们带的是兵，不是只会杀戮的机器。尤其是那帮19道改造的新兵，他们需要的不只是战术，还得知道自己为啥而战。你能让他们明白这个。”
指挥舱外传来一阵喧哗，是地面部队凯旋归来的动静。林阳透过舷窗看去，泰图斯正揪着一个新兵的头盔往运输舰上拽，那新兵的动力甲背后还别着把缴获的饕餮匕首，走路都带着股没散去的冲劲。
“你看，”卡尔加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点笑意，“他们现在像头狼，敢冲敢咬，但还得有人教他们什么时候该收爪，什么时候该拼命。这活儿，你干最合适。”
林阳没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想起刚加入战团时，卡尔加把他扔进最乱的前线，却总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用最糙的话点醒他——“别光顾着砍，想想身后是谁”。那时候他不懂，现在看着那帮眼里冒着火的新兵，突然有点明白了。
“我当政委？”林阳又问了一遍，这次的语气里少了些惊讶，多零不确定。
“对，你当政委，”卡尔加拍板，伸手从腰间解下一枚徽章扔过去——不是极限战士的握拳徽记，而是枚临时打造的，上面刻着把剑和一本书交叉的图案，“从今起，你不光要带他们打仗，还得让他们知道，这身深蓝色的甲，到底扛着啥。”
林阳接住徽章，金属的凉意从指尖窜上来。徽章的边角还很粗糙，显然是赶工做出来的，但握在手里却沉甸甸的。
指挥舱的门被推开，泰图斯带着一身硝烟味闯进来，嚷嚷着要给新兵庆功，看见林阳手里的徽章，愣了一下：“这啥？新的军功章？看着不咋地啊。”
“这是政委徽章，”卡尔加忍着笑，故意板着脸，“以后林阳就是战团政委了，管着给你洗脑。”
“政委？”泰图斯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爆弹，他上下打量着林阳，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就他？上次跟我抢最后一块肉罐头的家伙，要去给人讲大道理？卡尔加你是不是被主炮的冲击波震坏脑子了？”
林阳瞪了泰图斯一眼，把徽章揣进战术马甲，突然觉得这事儿好像也没那么离谱。他看着窗外那些朝气蓬勃的新兵，看着卡尔加憋着笑的脸，看着泰图斯笑得直不起腰的样子，突然清了清嗓子：
“笑够了没？”他扯了扯领口，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认真，“从明起，所有新兵每加一堂课，讲不完不许吃晚饭。”
泰图斯的笑声戛然而止，卡尔加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林阳的肩膀：“这就对了，有政委的样子了。”
冥王星的光芒透过舷窗照进来，给指挥舱镀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晕。战役的硝烟还没散尽，但马库拉格之耀号上的气氛却轻松起来。林阳摸着怀里那枚粗糙的徽章，突然觉得，当这个“政委”，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至少，以后跟泰图斯抢肉罐头的时候，又多了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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