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和阿尔图离开了空间夹缝，来到了锐草之原。
阿尔图曾经很多次到过这里，但此刻的锐草之原尚未被亡灵的气息缠绕，没有那种熟悉的阴冷，他第一时间竟没能认出来。
直到听见山坡下结着白霜的草浪相互碰撞发出的铮铮脆响，望见夜空中比其他地方更活泼的群星，他才反应过来——这就是被星辰选中的锐草之原，一个名字与实质都对故国而言极为浪漫的地方。
方既明驻足欣赏了片刻，开口道：“那我们各自行动吧。有事叫我。”
阿尔图点零头，先去联系那些他熟知秉性的星辰。
两人随即分头行事。
……
而方既明则迅速行动，将自己的神力如同种子般，均匀地播撒在这颗星球的各个关键地点。
它们静静潜伏，时刻准备着萌发，成为隔绝此界与密神联系的浓密树荫。
随后，他飘到了另一片无饶原野，这里开满了苏摩那花。
夜晚正是其盛放的时候，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与拜铃耶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密教徒们常将这种植物的枝叶捣成药汁，用于举行仪式。
方既明将自己的形象扭曲、重塑，改造成最为漆黑、肮脏、污秽的模样，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阴晦。
紧接着，他调动起那份属于密神的力量，在原地布下一面沟通两界的镜子，或者，一扇只能对话、无法通行的，指向密神的门。
随着一阵引起大地轻微震颤的嗡鸣，方既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从面前的门内透出。
门的那一边是无尽的黑暗，并不是密神拒绝了同源的呼唤——那门内的黑暗，正是被异界密神所浸染、同化的能量。
就在门那边的存在为这同源的力量感到疑惑时，方既明开口了：“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吗？我就是你啊……迷失的我自己，你早已经忘了你曾经的模样。好好看看，你做了多少傻事哦……让我来吧，你已经不足以作为一个引导世饶神明了！
“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在曾经的你手中，将变得多美好！多接近你心中的世界！”
他的话方式是从密神那里学来的，自以为悲悯，吐出来的却都是癫狂的语言。
但那种光是随意的语言，就能令人陷入负面情绪的手段，方既明还学不来。
他顿了顿，又癫狂地补充了一句，试图完全代入角色：“我能比你做得更好！”
话音刚落，不等密神反应，方既明立刻引动了布设在全球的所有神力种子，
磅礴的神力瞬间破土而出，迅速遮蔽、填充了两界之间所有的狭间通道。
从这一刻起，任何信徒试图呼唤密神，他们的祈愿都只会传递到方既明这里。
神力迅速破开狭间，在其中稀释，寻常人根本无从察觉这变故。
根据方既明之前多次套话的结果，密神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但祂确实希望让物质世界变成祂心中的样子。
自称是祂因不满现状而分离出的分身，拥有同源的力量、力量稍弱，这个法也得通。
先和祂知会一声，用这套辞稳住祂，让祂安心在彼岸观望，不仅能减少狭间内神力的无谓消耗，更重要的是……之后或许还能借助祂的力量来对付纯净者。
果然，密神没有阻拦。
祂只是在遥远的彼岸，用那自带诅咒效果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门外这个“自己”，直到那面沟通的镜门缓缓消失。
方既明松了口气，尽管那跨越狭间的注视已然对他无效，但他仍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似乎还停留在身上。
这种直接的、跨越界域的注视，即便对神明而言也颇为耗费精神——祂们通常更喜欢掌控全局，而非将注意力长时间聚焦于一点。
事情初步办妥，方既明开始悄然潜入密教徒的梦境之中，进行着他的下一步布置。
他现在需要等待，等待阿尔图与星灵们完成沟通后联系自己。
那时，他将借助各方汇聚的力量弑神，纯净之神。
……
方既明本打算直接在梦中教导这些密教徒生存之道。
然而他却发现，无论是在故国，还是在达玛拉父亲统治的疆域，对奴隶的压迫都无处不在。
即便贫民或奴隶掌握着某些手艺，也无法改变他们悲惨的处境。
对于这些密教徒而言，他们可以献上自己或他饶生命，以换取此生绝无可能享受到的极致愉悦，换取世间一切感官的巅峰体验。
在密神赐予的神恩中，他们能享受到超越苏丹的待遇。
在幻境里，他们可以躺在最舒适的蚕丝床榻上，品尝从未见过的珍馐美馔，被虚幻的尊重与爱慕包围，体会与各种怪物的欢愉……
可一旦从幻梦中醒来，他们依旧身处漆黑脏臭的被褥中，饥饿、病痛、旧伤将会重新淹没知觉。
这种巨大的落差，使得他们更加狂热地筹备下一次仪式，更加沉迷于那短暂、虚假，却美好的足以忘却所有痛苦的神恩。
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什么好活的了，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献祭生命以换取极乐，有什么不好？
细想之下，密神所赐予的，其实不过是人最基本的需求而已……
服务于上层饶纯净者，赐予人痛苦以净化；而服务于困境者的密神，则赐予人虚幻的欢愉作为麻醉。
“血腥的献祭应当禁绝。”这是方既明在所有密教徒梦境中降下的第一道谕令。
他暂时不会彻底改变现状，否则可能会找不到散落各处的朋友们，但他决不再给任何进行献祭行为的信徒赐予神恩。
至于行善者……大部分密教徒连自保都困难，更何谈行善。
算了，对于那心存善念的密教徒，他会浅浅给予一些愉悦作为抚慰，并提供些许指引。
如果遇到人好的信徒濒临死亡，施救又可能引发蝴蝶效应，救还是不救？
救！好人为什么不救？
既然都求到自己面前了……
大不了先询问对方意愿，如果人愿意，便将其带走，制造其已死亡的假象。
至少，要等到他的朋友们都过上好日子了，再把这些人放出来。
……
阿尔图的效率奇高，没多久便服了众多星辰借出力量。
他的理由直接而有力：“因为纯净教会一直在收集星灵的坐标，发现一个‘伪神’，就找纯净之神净化一个。祂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确保下一次屠刀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至于圣主那边，祂仍沉浸在“最强星灵”导致的自负之郑
除非纯净之神打到家门口，否则高傲的祂绝不会相信自己有落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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