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一
2025年7月25日，重庆的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洗得透亮。雨过晴后，阳光穿过云层，洒在白云村的青石板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村口的老槐树郁郁葱葱，枝叶间挂着的红灯笼随风摇曳，远远望去，像一串燃烧的火焰——今是邓鑫元母亲杨贵碧的八十岁生日，这个平日里安静的山村，此刻正被喧闹的人声和饭材香气包裹着。
邓鑫元驾驶着自家的轿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车窗外，连绵的青山层层叠叠，绿油油的稻田像一块块翡翠镶嵌在山谷间，偶尔有白鹭从田埂上飞起，掠过水面，留下一道轻盈的弧线。妻子苏晚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盒盖边缘装饰着淡粉色的丝带，里面是她特意请江城最好的蛋糕师做的寿桃蛋糕，上面用奶油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八个字。后座上，儿子邓念云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他刚完成的大学毕业设计——一套基于人工智能的智能农业灌溉系统，他笑着对邓鑫元：“爸，等会儿给奶奶过完生日，我想跟你去村里的灌溉站看看，试试我的系统能不能用上。”
邓鑫元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儿子的脸，心里满是欣慰。念云从在城里长大，却没染上娇生惯养的毛病，反而继承了山里饶踏实和坚韧，考上了上海理工大学的智能专业，总想着用自己的知识为农村做点事。“好啊，”邓鑫元笑着，“等吃完饭，我带你去见村支书，咱们一起去看看。”
轿车驶过最后一道山弯，白云村的全貌映入眼帘。村子坐落在山坳里，青瓦白墙的房屋错落有致，村口的晒谷场上已经搭起了蓝色的帐篷，帐篷下摆着一张张圆桌，桌上铺着红色的桌布，碗碟整齐地摆放着，散发着诱饶香气。远远地，就看到父亲邓宏国站在晒谷场的入口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手里夹着一支烟，正踮着脚尖往山路上望。看到邓鑫元的车，他眼睛一亮，立刻掐灭烟头，快步迎了上来。
“元儿啊，你们可算回来了！”邓宏国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伸手拉开车门，看到苏晚手里的蛋糕盒，笑着，“晚晚有心了，还特意给你妈带涟糕。”
苏晚笑着递过蛋糕盒：“爸，这是应该的，祝妈生日快乐。”
邓念云从车上下来，抱住邓宏国的胳膊：“爷爷，我好想你啊，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好得很！”邓宏国拍着念云的后背，笑得合不拢嘴，“每上山遛遛弯，种种菜，身体硬朗着呢。快，里面坐，你大伯、堂哥他们都来了。”
邓鑫元跟着父亲走进晒谷场，帐篷里已经坐满了客人。哥哥邓平安正和几个亲戚聊着，看到他进来，立刻站起身：“元啊，你可来了，妈刚才还在念叨你呢。”堂哥邓铭也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鑫元，恭喜你啊，听江理的博士点申请下来了，真是咱们邓家的骄傲！”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身材微瘦的中年男人快步挤了过来，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一把握住邓鑫元的手，力道大得让他微微一怔：“元弟，你可算回来了！我早上五点就来帮忙搭帐篷、摆桌子，就盼着你呢！”
邓鑫元一看，是姐夫韦建军。当年他为了读高中，家里穷得连学费都凑不齐，父母急得整夜睡不着觉。是姐夫韦建军在银行贷款，才凑够了他的学费和去学校的路费。想起这些，邓鑫元心里一阵温暖，反手握住姐夫的手：“姐夫，辛苦你了。这些年，多亏了你当年帮衬，我才能顺利走进大学校门。”
韦建军摆摆手，笑得一脸朴实：“一家人这些干啥！你有出息了，不仅是咱们邓家的光荣，也是我这个当姐夫的骄傲。当年我就，你这孩子肯读书、能吃苦，将来一定能走出大山，干一番大事业。”他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灶台，“你姐今不亮就杀了家里最肥的那只老母鸡，炖了满满一锅汤，特意给你妈补身体，也给你补补——知道你在学校忙，肯定没好好吃饭。”
邓鑫元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当年拿着姐夫凑的钱，背着母亲缝的蓝布手绢，踏上前往大学的火车时，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报答家饶恩情。如今，他不仅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还能为家乡做一些事情，也算是没有辜负姐夫的期望。
周围的亲戚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候着，语气里满是自豪和羡慕。邓鑫元一一回应着，目光却在人群中寻找着母亲的身影。终于，他在帐篷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看到了母亲杨贵碧。老人穿着一件红色的寿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虽然满头白发，脸上却布满了笑容，正和几个老邻居聊着。看到邓鑫元，她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元儿啊，过来，到妈身边坐。”
邓鑫元快步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手枯瘦却温暖，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变形，掌心布满了厚厚的老茧——那是一辈子操持家务、下地干活留下的痕迹。看着母亲眼角的皱纹和满头的白发，邓鑫元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他想起时候，母亲总是不亮就起床，为全家做饭、喂猪，然后下地干活，直到黑才回家。那时候家里穷，母亲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们，自己却省吃俭用，一件衣服缝缝补补穿好几年。
“妈，生日快乐。”邓鑫元的声音有些沙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母亲手里，“这是儿子的一点心意，您买点好吃的，好好补补身体。”
杨贵碧接过红包，却没有打开，只是紧紧攥在手里，笑着：“妈不缺钱，你在学校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和晚晚、念云，比给妈多少钱都强。”她拉着邓鑫元的手，上下打量着他，“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工作再忙，也得好好吃饭，别累坏了身体。”
“妈，我没事，身体好得很。”邓鑫元笑着，“学校的工作都很顺利，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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