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灭星域的虚空是死灰色的。
数万艘废弃星舰的残骸如同漂浮的枯骨，有的舰体被烧得焦黑，暴露的金属龙骨在昏暗里泛着冷光；有的被暗紫色病毒触须死死缠绕，触须尖端渗出的黑色粘液滴落在虚空，没入更深的黑暗。空气里满是灰烬与腐蚀混合的刺鼻气味，连光线都像是被病毒吸走了大半，只有远处一点淡红色的光晕，勉强划破这片死寂——那是焚炉遗址的方向。
林凡驾驭着共生舟，在残骸间缓缓穿校舟体以噬灵玉为核心，表面流转的灰金色共生能量，如同一层柔软的屏障，将那些从残骸上伸来的病毒触须轻轻弹开。触须落地的瞬间，便在共生能量的余温里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踪。
他的目光锁定在星域中心：那尊焚炉悬浮在虚空，炉体是暗红色的火山岩材质，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像是随时会崩碎。炉口飘着淡红色的火雾，微弱却执着，那是焚炉仅存的本源能气息。更让林凡在意的是，炉体表面的裂纹里，隐约能看到暗紫色的病毒触须在蠕动——与墨殇留下的病毒气息如出一辙。
“果然被污染了。”林凡低声自语，操控共生舟落在焚炉脚下的一块巨大星舰残骸上。
刚站稳，炉口的火雾突然剧烈翻滚起来。
淡红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凝聚，化作一名身着暗红道袍的老者。他白发如枯草般披散在肩头，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两簇跳动的野火。老者右手握着一根嵌有火红色晶石的长杖，杖身刻满了火焰纹路，正是焚老怪的本命法宝“焚杖”。他道袍的袖口上，绣着半枚磨损的火焰标识——那是百万年前守界派的旧徽记。
“林凡儿。”焚老怪的声音沙哑如裂石，杖尖指向林凡，火红色晶石亮起一抹刺眼的光，“当年在守界派旧址，你联合星络毁我焚阵，让我十年修为付诸东流，今日还敢闯我烬灭星域？”
林凡周身的灰金色能量微微波动，却没有主动攻击，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旧事已成过往。如今源噬启动法则熔炉，中层世界的修士与改造人死伤惨重，若不暂封熔炉，不出十日，整个中层都会被熔成一片火海。我来，是求老怪出手相助。”
“求我？”焚老怪突然冷笑，抬手一挥，炉口的火雾瞬间化作三道火焰刃，带着破风之声擦着林凡的肩头飞过。火焰刃斩在身后的星舰残骸上，“轰”的一声，残骸被劈成两半，断面还在冒着青烟。“当年你倒是威风，怎么，如今没了办法，想起求我这个‘守界派叛徒’了？”
林凡避开余波，眼神依旧坚定：“老怪若肯出手，林凡愿为你做一件事。”他指向焚炉的炉口，“我感知到焚炉的本源被病毒污染，以你的火属性法则，只能灼烧表面，无法彻底净化吧？”
焚老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握着焚杖的手微微收紧，杖尖的火红色晶石光芒暗了暗——林凡中了他的软肋。
“你倒消息灵通。”老怪转身走向焚炉，抬手掀开炉口一块松动的火山岩。岩石落下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火焰与腐蚀的气息扑面而来：炉内的中心，一团拳头大的火红色本源悬浮着，表面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暗紫色病毒触须，触须的根部已经深深嵌入本源内部，与火焰能量死死缠在一起。炉壁的内侧，早已被病毒腐蚀出无数细的孔洞，黑色的粘液顺着孔洞缓缓渗出。
“这本源是我焚炉的核心，也是我本命修为的根基。”老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墨殇那啬病毒太毒，我用焚法则烧了三个月，非但没净化，反而让病毒越缠越深。如今我的焚法则大损，连维持烬灭星域的防御都费劲，哪还有力气管什么法则熔炉？”
他转头看向林凡，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但你若能彻底净化这本源，我便以焚炉的‘烬火屏障’，暂封法则熔炉的能量扩散。这屏障能撑七日，足够你找到关停熔炉的办法。”
林凡走近炉口，仔细观察着那团本源。病毒触须与火焰本源的融合太过深入，若是强行剥离，恐怕会连本源一起毁掉。他抬头看向老怪：“病毒已渗入本源核心，我需用宙生道的‘共生包容’之法，引导本源自主排斥病毒。过程中可能会波及炉体，老怪能否信任？”
老怪盯着林凡看了片刻，突然抬手，从袖中取出一道火红色的符文。符文在空中飘了一圈，落在林凡的掌心，化作一道淡红的印记：“这是焚誓符。我若反悔，符文会反噬我的焚法则，让我修为再跌十年。你若敢耍花样，我便是拼着本源受损，也要让你永远留在这烬灭星域。”
林凡看着掌心的誓符印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法则力量，点零头：“三日之内，我必净化本源。”
约定既定，老怪挥袖打开焚炉的侧门。炉内是直径十丈的中空空间，内壁布满了早已黯淡的火焰纹路，只有靠近本源的区域，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暖意。林凡走进炉内，转身对守在门口的老怪道：“外部的病毒触须，就劳烦老怪阻拦了。”
老怪没话，只是挥动焚杖，淡红色的火雾在炉口凝聚成一道屏障，将炉内与外界彻底隔绝。
林凡深吸一口气，掌心泛起灰金色的共生能量。他缓缓靠近那团本源，能量如同流水般蔓延开来，轻轻包裹住火红色的本源与暗紫色的病毒触须。
刚一接触，病毒触须突然狂暴起来。
暗紫色的触须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刺穿灰金色的能量层，朝着林凡的手臂缠来。触须上的黑色粘液沾在他的衣袖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洞，暗紫色的能量顺着手臂的经脉，试图侵入他的内宇宙。
“好强的腐蚀性。”林凡咬牙，运转宙生道的“共生排斥”之力。灰金色的能量层瞬间收缩，如同一张紧绷的网，将缠上来的触须死死勒住。触须在能量层的挤压下，发出“滋滋”的声响，表面开始出现裂痕，可依旧不肯松脱。林凡的额头渗出冷汗，内宇宙的能量开始快速消耗——这病毒比源核内残留的，还要顽固数倍。
他不得不改变策略。
灰金色的能量突然化作无数细丝，如同最细密的针，顺着病毒触须与本源的连接处，缓缓渗入。这一次，他没有强行排斥，而是以宙生道的“温和演化”之法，引导火焰本源自身的力量。火红色的本源在能量细丝的引导下，开始微微震荡，每一次震荡，都有一丝微弱的火焰能量顺着细丝，朝着病毒触须蔓延。
“轰——！”
本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火红色的能量与暗紫色的病毒在炉内疯狂碰撞，形成一道道环形的能量冲击波，撞击着炉壁上的火焰纹路。那些早已黯淡的纹路被冲击波激活，短暂地亮起又迅速熄灭，炉体开始微微颤抖，像是随时会崩塌。
“再这么震下去，本源会碎的！”炉口的老怪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他能感觉到，本源的火焰能量正在快速流失，若是碎了，他的焚炉就彻底废了。
林凡没有回应，只是从怀中取出噬灵玉。
玉片刚一拿出，便在灰金色能量的滋养下亮起柔和的光芒。林凡将噬灵玉嵌入能量层的中心，轻声道：“噬灵玉，助我一臂之力。”
噬灵玉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灰金色的光芒瞬间暴涨，与林凡的共生能量融为一体，在炉内形成一道巨大的“共生净化阵”。阵纹如同旋转的星环，将本源与病毒彻底包裹在中心。灰金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一点点渗透进病毒触须的内部，那些原本狂暴的触须，在光芒的包裹下，开始缓缓失去活力，暗紫色的能量如同退潮般，一点点被剥离。
被净化的病毒化作无数细的能量尘埃，顺着阵纹的缝隙飘出，落在炉壁上，瞬间被残留的火焰纹路烧成灰烬。
火红色的本源在净化阵中，渐渐恢复了原本的亮度。表面的腐蚀痕迹一点点消退，原本黯淡的火焰变得愈发鲜艳，甚至比被污染前，还要强盛几分。
当最后一缕暗紫色的病毒被净化，林凡终于松了口气。他收起噬灵玉，虚弱地扶着炉壁，体内的本源能已消耗过半，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老怪，本源已净化。”他朝着炉口喊道。
老怪立刻走进炉内，焚杖的尖端轻轻靠近那团火红色的本源。杖尖的火红色晶石瞬间亮起耀眼的红光，与本源的能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老怪感受了片刻，脸上的冷意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不仅干净了，本源之力还强了几分……你的宙生道，竟有这般本事？”
他抬手一招，本源化作一道红光，缓缓融入焚杖的晶石郑杖身的火焰纹路瞬间亮起，道袍袖口的守界派旧徽记，也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我焚老怪虽不齿你的行事，却也话算话。”老怪握着恢复活力的焚杖，转身走向炉口，“三日后，我会带着焚炉，前往中层世界与核心层的边界。我的烬火屏障能暂封熔炉能量七日，你最好在这七日里，找到关停熔炉的办法。”
林凡刚要道谢，老怪却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开口：“你可知，为何我的焚炉能暂封法则熔炉？”
林凡一愣，摇了摇头。
“百万年前，焚炉本就是法则熔炉的‘伴生炉’。”老怪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像是在回忆久远的往事，“法则熔炉负责熔毁不稳定法则，焚炉则负责调节它的温度，防止它失控。后来守界派内乱，我带着焚炉逃了出来，这层关系，便再也没人知道了。”
完，他不再停留，身影化作一团火雾，消失在炉口的方向。
林凡站在空荡荡的焚炉内，望着老怪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伴生炉……
他摸了摸掌心的焚誓符印记，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或许，破解法则熔炉危机的关键，就藏在这焚炉与法则熔炉的过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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