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结界在魔影的轮番冲击下泛起涟漪，景遥的咳血声与骨笛的颤音交织。林墨趁隙将破译到的古籍残页摊开，指尖划过那些泛着暗光的符文：“完整版预言藏在‘归墟’二字的注解里——选者献祭，本是为了让灵珠在归墟时与浊气同归于尽。”
他顿了顿，声音因急促的喘息发颤：“但后面还有一句：‘珠与人共生，则祭者易主’。也就是，若灵珠在归墟前与旁人绑定，那最后被献祭的会是共生者，而非选者本身。”
“易主？”沈清璃的剑刃刚挑飞一只扑来的魔影，闻言猛地回头，“阿宁她……”
景遥握着骨笛的手指骤然收紧，掌心灵珠印记的灼痛仿佛瞬间穿透骨髓。阿宁消散前的眼神、那句“莫信道预言”、主动将灵珠融入他掌心的决绝……无数碎片在此刻拼凑成形。
不是牺牲。
她根本不是在遵循预言，而是在用自己的消失，亲手撕毁预言的轨迹！
若她作为选者活着，归墟之日便注定要献祭；可她选择消散，让灵珠与自己共生——这恰恰让“选者献祭”的前提崩塌，却又触发了“共生者代祭”的变数。
一个悖论。
道定下的规则，被一个凡人以最惨烈的方式，逼入了自相矛盾的死局。
“原来如此……”景遥的声音嘶哑，骨笛的泣音里陡然多了几分哽咽，“她不是接受了预言，是在赌。赌这悖论能让灵珠摆脱献祭的宿命。”
林墨翻动残页的手停住了，指尖在“共生”二字上摩挲：“可这悖论不稳。就像一根被掰弯的铁条，要么彻底断裂，要么……反弹得更狠。”
话音未落，空血口突然发出刺耳的裂帛声。原本弥散的浊气如被无形之手牵引，在血口下方凝结成无数漆黑的锁链，链节上布满倒刺，每一根都闪烁着墟渊特有的幽光。
“看来，墟渊不想等了。”沈清璃举剑指向空，剑气在她周身盘旋，“这些锁链……是冲灵珠来的！”
锁链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俯冲而下，目标精准无比——正是景遥掌心那枚与血肉相融的灵珠印记。最前赌锁链已触及结界，金色符文与之碰撞的瞬间，竟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景遥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骨笛的压制力陡然减弱。他能清晰感觉到，锁链中蕴含的墟渊之力正试图强行拉扯灵珠，仿佛要将这枚处于悖论中的灵珠，硬生生拽回“归墟献祭”的轨道。
“悖论越是僵持，道的修正力就越强！”林墨急得额头冒汗，从行囊里翻出一卷泛黄的星图，“墟渊在利用这股修正力！它想逼灵珠做出选择——要么彻底归墟，要么……就让你成为新的祭品！”
锁链的撞击越来越密集，结界表面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景遥突然想起阿宁消散前塞给他木牌的力度，那半块刻着“劫”字的木头此刻正贴在他胸口，随着锁链的逼近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若献祭者必须存在……”景遥的目光扫过沈清璃紧抿的唇，林墨慌乱却仍在翻找典籍的手，最终落回自己掌心的灵珠印记上，“那我选择第三个可能。”
骨笛的音调陡然拔高，不再是被动防御的悲怆，而是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锐劲。他主动引导灵珠的力量涌入骨笛，镇魂木渗出的血珠瞬间化作金红色的火焰，顺着笛音缠上那些俯冲的锁链。
“不知死活！”血口深处传来大祭司的咆哮，锁链猛地加速，最前赌倒刺已刺破结界，擦过景遥的手背，留下一道冒着黑烟的血痕。
灵珠印记与伤口相触的刹那，景遥脑中轰然一响——无数不属于他的画面碎片闪过：幽都秘阁的青铜门，双生木牌合一时的红光，还有一个模糊的女声在：“道可逆，只要找到‘劫’的源头……”
而那道墟渊锁链，在触及他血痕的瞬间，竟诡异地停滞了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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