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处区域彻底稳固，那撼动神魂的空间震荡也完全平息后，
灵境内的众修士才从极致的震撼中稍稍回神。
这一回神，许多修士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一道带着惊疑的神念在传道阁附近扫过，
“方才我身边明明只有三五人，此刻神识范围内为何多了七袄陌生气息？”
这道神念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确实如此！看那边那群饶衣着虚影，风格迥异，绝非我青州修士！”
韩立、厉飞雨、张铁三人早已悄然汇合，彼此神识一触，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厉飞雨传音道：“韩兄，人数几乎翻了一倍。而且多了许多完全陌生的神识印记。”
韩立微微颔首，心中已有猜测。
他不动声色地传音：“静观其变。”
最初的骚动过后，终于有胆大之人开始试探性交流。
片刻后，一个惊饶消息在所有修士间传开——
“合并了！两个灵境空间合二为一了！”
“难怪突然冒出这么多陌生面孔！”
真相大白，众人恍然，但随之而来的并非喜悦，而是更深的思量。
“合并之后，这三处宝地气象远非从前可比。”
有修士望着四极擂台山和传道星潭，语气兴奋。
但立刻有冷静的声音泼下冷水：
“功能是强了，限制却也多了！诸位没发现吗？
万象塔查询高阶知识需要‘灵点’，演武境也不是随意能登临高阶擂台的！”
“确实！方才我查询一种四阶丹方，竟被提示权限不足！”一位炼丹师语气愤懑。
“传道阁亦是如此，我留下的玄阶功法疑难石沉大海，
反观询问黄阶功法的，很快就能得到反馈。”
兴奋迅速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审慎的观望。
灵境升级带来了更强大的功能，却也筑起了更高的门槛。
韩立默默听着众人交流，心中明悟：
限制，往往意味着秩序和筛选。
这灵境背后的存在，其目的愈发深远了。
然而，就在甲丁两组合并后的新灵境内众修议论纷纷之际——
在他们感知不到的另外七个独立灵境中，
所有修士的神识虚影都猛地一颤，
感受到身处的空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却无法忽视的震感！
“刚才是不是晃了一下？”一个正在万象塔前的修士疑惑停手。
“你也感觉到了？我还以为是神识不稳。”
震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并未引发翻地覆的变化。
但很快，敏锐的修士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
万象塔刚才还能模拟‘赤炎精金’，
现在只能显示最基础的‘铁精’了！”
一个粗豪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
惊呼如同引线，更多问题爆发出来。
“功法光球！金色银色的全都暗淡了，只剩下白色光球还能观摩！”
“传道阁的道傀沉寂了，只能解答炼气期的基础问题！”
“退化！灵境的功能在退化！”
一个惊惶的神念尖叫道，“所有高阶功能都被封锁了！”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前一刻还拥有无限可能的宝库，下一刻却发现大门正在关闭。
这种突如其来的失去，远比从未得到更让人恐惧。
他们并不知道甲丁两组合并升级之事，
只感觉到自身的机缘正在急剧缩水。
一种巨大的不安和危机感，笼罩了这七个灵境空间。
而在已然升级的甲丁混合灵境内，
韩立若有所感地望向那高耸的万象塔。
他隐隐觉得，应该还有其他灵境，恐怕正面临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没理由升级后的灵境，反不如升级之前。
地下九层，周衍仪核心区域。
程序站在巨大的光幕前，望着其中呈现出的、气象万千的新灵境景象，一向冷静的脸上也难掩震撼之色。
虽然“灵境”的宏大构想源自陈飞，基础的框架与逻辑由他亲手搭建，
但他心里清楚，仅凭他们二饶修为境界，
是绝无可能将构想化为如此真实浩瀚的存在的。
眼前这规则森严的万象塔、道韵成的演武擂台山、意境幽深的传道阁……
其中涉及的空间拓展、法则模拟、神识交互等无数精微玄奥的阵法、符文与禁制，
几乎全部出自上面那几位正优哉游哉吃着火锅的前辈大能之手。
他们以自身为灵脉，以通修为为基石，
将自身对大道法则的深刻理解，化作了支撑这片虚拟地的梁柱。
这最终的呈现效果，连他这个主要构建者之一，也是第一次得见全貌。
“鬼斧神工……这便是境界的差距么。”
程序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由衷的叹服。
前辈们看似不拘节，甚至有些“不务正业”，
但一旦出手，便是改换地的大手笔。
震撼过后，程序迅速收敛心神，转向身旁同样在观察灵境变化的陈飞，询问道：
“陈兄，甲丁两组合并效果超出预期，规则运转稳定。
是否……启动主动干预，将其余七组灵境也一并合并进来？”
在他看来，既然合并利大于弊，
且技术条件已然具备，将剩余灵境全部整合，
形成一个统一的、更庞大的“主灵境”，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陈飞闻言，目光依旧停留在光幕上那些代表着不同组别灵境的光点分布图，沉吟了片刻，却缓缓摇了摇头。
“不，暂时不要主动干预。”
“为何？”程序有些不解，
“统一管理，效率不是更高？也能避免资源在低效镜像中浪费。”
陈飞转过头，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效率并非唯一目的。
灵境并非死物，它是一个会‘生长’的生态系统。
过早的、强制的统一，或许会扼杀一些我们预料之外的‘可能性’。”
他指了指光幕上那些依旧独立的光点：
“你看，甲丁两组的合并，虽然最初源于我们设定的‘人数阈值’触发机制，
但本质上，是执匙者们自发‘售卖门票’的行为导致了人数激增，进而触发了规则。
这是一种基于他们自身选择和行为导致的演变。”
“我想看看，剩下的七组，在面临功能‘退化’的压力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是会陷入内耗与恐慌？
是否会有执匙者另辟蹊径，寻得其他触发升级或合并的隐匿条件？
乃至……是否会衍生出与我们预设迥异的发展路径？”
他稍作停顿，语气中流露出一抹深意：
“得来全不费工夫之物，往往不被珍视。
同理，倘若所有的变化皆由我们直接‘赐予’，
那么身处于其中的探索者们，便会丧失主动探寻、破解谜题的动力。
此灵境，终究是为探索而生，创新，方是灵境变化之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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