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涯携阵图离去，视讯通讯激起的涟漪却在神州持续扩散。
首当其冲的便是每月初五的拍卖会。
当月的会场，少了寒月古族那豪横的举牌，竞争激烈程度却丝毫未减。
“一千二百万！”雪狼郡的西门瑾沉稳举牌，目光锐利。
“一千三百万！”药王谷长老毫不相让。
最终，三十具阵盘以均价一千二百万灵石成交，较上月反而高出两成。
南宫世家的长老擦着额角细汗，对身旁族韧语：
“幸好古族退出了，若月无涯仍在，价格怕是还要再涨三成。”
虽单价未降，但分摊到各家的数量确实增加了。
居延郡守此次成功拍得五具，心怀大慰：
“虽多花了些代价，总算能加快部署了。”
然而，真正的波澜，却隐藏在寒月秘境深处。
炼器室内灵光流转，月无涯指尖轻抚着刚刚炼制完成的阵盘，
感受着其中流畅的灵力波动，唇角微扬：
“用料比灵宝阁的成品还低两成，看来我族炼器技艺，终究更胜一筹。”
“长老明鉴，”为首的阵法师躬身道，
“若动用秘境深处的古炼炉，月产百具绝非难事。是否立即扩大规模？”
月无涯尚未答话，三位族老已快步走入。
为首的玄袍老者语气不悦：“无涯，各族老对此颇有微词。
用三座灵矿换来的阵图，为何只炼制了这点阵盘？”
另一位锦袍族老接口，语带讥讽：
“更可笑的是，竟有人提议与那灵犀网直接联通。
我古族传承万载，岂能与世俗混为一谈？”
月无涯神色平静地为三位族老斟上灵茶：
“设置隔离结界，正是为了维护古族的超然。”
“既然如此，为何不扩大炼制，尽快收回成本？”二长老追问。
“不急。”月无涯将阵盘轻轻置于案上，转向一旁执事，
“你先，各族对这视讯阵盘反应如何？”
执事面露难色：“除赤霄、玄冰等七族自费订购少量外，
其余洞大多只接受了我们免费赠予的那一具。
许多洞认为……现有通讯手段已然足够。”
“那我们三座灵矿岂不是打了水漂？”二长老语气咄咄。
“二长老稍安。”月无涯将茶盏推至对方面前，
“可知我为何坚持给每处洞配备一具阵盘？”
见对方不语，他缓缓道出缘由：“因为这些阵盘，本就不是为了盈利。”
三长老忍不住插话：“那为何要耗费如此巨资换取阵图？”
月无涯目光扫过三人，反问：“诸位可曾想过，陈飞为何愿意出让阵图？”
“自然是为利！”二长老不假思索。
“若只为谋利，他大可在拍卖会上待价而沽。
以如今热度，获利何止三座灵矿？”
月无涯轻轻摇头，指尖在案几上敲出清响，
“我怀疑，他意在推动某种更深远的图谋。
看似出售阵图，实则是想借我等之手，让视讯通讯以更快速度普及神州。”
他目光变得深邃：“诸位不妨细想，当视讯通讯成为常态，会引发何等连锁反应？”
二长老不以为然：“无非传讯便捷些……”
“远不止如此。”月无涯打断道，
“诸位难道看不见灵犀通已带来的改变？
以往弟子游历，只能凭魂灯知其安危，如今却能随时联络指导。
尤其是那‘修真广场’，让散修得以互通有无，
以往被大派秘藏的修炼诀窍、冲关心得广为流传，
这已在动摇许多宗门维系地位的根基。”
他声音愈发凝重：“外界宗派藉此招揽门徒，良才美质尽入彀郑
他们更将实用法术推广至民间，用于生产，
使得粮食、矿产、百工制器之效率倍增，民力日趋昌盛。
长此以往，我等与人世间的差距，恐将逐渐消弭。”
他环视神色各异的三人：
“当外界因效率发生质变，一日千里之际，
吾等若仍固守洞，沉湎旧梦，恐有朝一日惊醒，已望尘莫及。”
这番话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
二长老当即拂袖嗤笑：“无稽之谈！
我古族万载底蕴，岂是些许奇技淫巧所能动摇？”
三长老却沉默不语，指尖摩挲着茶盏，
想起近来简报中提及的、附属宗门因新法术而提升的灵谷产量，眉头微蹙。
五长老沉吟良久，缓缓开口：“二长老，无涯所言，未必是危言耸听。
你可记得当年的‘芥子真鉴’与‘周衍仪’？
彼时我等不屑的凡俗之术，如今已成各派研究基础。
此次……或许真该慎重对待。”
“慎重？”二长老霍然起身，
“就因这无名边军推出的玩意儿，要我古族自降身份？”
“非是自降身份，”月无涯平静接话，目光坚定，“而是审时度势。
当年先祖创立寒月古族，不也正是因势利导，方能屹立至今？”
三长老微微颔首：“不错，我们不求与世俗同流，但至少要知下事。”
五长老也道：“或许……是该重新考量与外界网络的关系了。”
二长老看着意见相左的三人，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月无涯深知，变革的种子已然播下。
来日月神网连接灵犀网，阻力要很多。
而他，只需静静等待着那一的到来。
他指节轻叩玉案，发出规律的轻响，心中暗忖：
“陈飞，可别让我失望，你下一步棋，会落在何处？
若所料不差，这视讯之网真正要颠覆的，绝非仅仅是通讯本身……”
半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神州大地之上，灵犀网络已如蛛网般蔓延，深入各方势力。
这一日，一位名为韩立的金丹期散修，
正于临时洞府中，将神识沉入灵犀通之郑
他的心神在那片被修士们称为“修真广场”的公共区域漫无目的地游荡，
浏览着各式各样的求购、售卖、组队信息。
对他这等无依无靠的散修而言，此网最大的好处，
便是打破了信息壁垒，让他能勉强跟上那些大派弟子的见识。
就在他准备退出之时，广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一点微弱却异常纯净的灵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灵光构成两个古朴道篆，他下意识以神识触碰——
“灵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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