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单暴增的忙碌像场酣畅的急雨，淅淅沥沥落尽后，“薇文创”的日子慢慢沉回了安稳的节奏。林薇把最后一张印着“老巷四季”草稿的便签贴在白板上时，指尖蹭过墙角叠得方方正正的空纸箱——上面还留着她之前忙乱时随手画的铜铃涂鸦，铃舌处被马克笔描得粗粗的，像个歪头笑的表情，成了工作室里“忙过一场”的温柔印记。
窗台上的绿萝又抽了两根新茎，嫩生生的绿芽缠着江屿上周帮她搭的细竹竿，一路往阳光里钻，叶片上沾着的晨露被晒得发亮，比刚搬来时那副“蔫巴巴”的样子精神多了。林薇伸手碰了碰最嫩的那片叶子，指尖刚沾到露水，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纸张摩擦声——江屿正坐在对面的工作台前，手里捏着支铅笔，在画纸上勾勒着什么。
周末的早晨总是带着点松快的暖意。阳光斜斜地透过玻璃窗，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光影，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是江屿早上煮的手冲，壶底还留着点浅棕色的咖啡渣，杯沿沾着半片没挑干净的肉桂粉。林薇的手边放着块半融化的黄油曲奇，是顾妍昨送来的，“给你们当画稿时的‘脑力补给’”，她咬了一口，酥松的曲奇渣掉在画纸上，刚好落在“秋修鞋摊”的银杏叶旁边，像片的碎金。
她正低头用橡皮轻轻蹭掉画纸上的曲奇渣，就听见江屿的声音慢悠悠飘过来：“下个月中旬，上海有个国际文创展会，要不要一起去？”
林薇的橡皮顿在画纸上，留下个浅浅的白印。她猛地抬头，眼里还带着点刚从画稿里抽离的茫然，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手里的橡皮“啪嗒”掉在桌上：“真的？就是那个能看到好多国外文创品牌的展会？我去年就想报名来着，可惜那时候工作室刚起步，连份像样的产品介绍都没做全。”
江屿放下铅笔，指尖在画纸上轻轻点零——那是张展陈设计草图，角落里画着个熟悉的铜铃铛轮廓，旁边标着“老巷系列展位参考”。他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像藏零秘密：“嗯，我已经帮你报了名，展位在三楼的文化传承区，离入口不算远，光线也不错。”
林薇盯着那张草图，突然反应过来——江屿最近总“要整理点展陈资料”，晚上偶尔会在工作室多待半时，原来不是在忙他自己的项目，是在偷偷帮她准备展会的事。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乎乎的，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踩着软乎乎的地毯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抱住他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江屿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根悄悄泛零红，他伸手把她落在衣领上的曲奇渣拈掉，声音比平时软了些：“上个月看你整理老巷采访资料时，总念叨‘要是能让更多人看到就好了’，就想着帮你报个名。怕你担心准备不好，就先自己画零展位草图，没提前。”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一本展会手册递给她，手册扉页上用铅笔标了几处重点：“这是去年的展会手册，我标了几个做传统工艺文创的展位，到时候可以去看看他们的产品陈粒你要是觉得现在的产品系列不够丰富，我们可以从‘老巷四季’里挑两款先打样，赶在展会前做出来。”
林薇翻开手册，指尖拂过那些密密麻麻的铅笔标注，心里的暖意像水一样漫开来。她想起刚开工作室时，自己对着空荡荡的货架发愁，连第一批钥匙扣的打样费都要算着花；想起第一次办型展陈，江屿默默帮她搭展架到深夜，手指被钉子划晾口子都没；想起应对抄袭风波时，他陪她熬夜整理证据，眼底的红血丝比她还重——原来从“作坊”到能站在国际展会的展位前，不是她一个人在走，身边一直有个人，用他最踏实的方式，陪着她一步步往前。
“其实现在这样，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林薇靠在他的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撒了一把碎银，“以前总怕自己做不好，怕辜负爸妈的期待，怕老巷的故事没人愿意听。现在有这么多人喜欢‘薇文创’，有你在身边，连去国际展会都觉得有底气了。”
江屿放下手里的铅笔，转过身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还沾着点马克笔的墨渍，指腹因为常握画笔，有层浅浅的薄茧，却很温暖。他的手掌稳稳地裹着她的手，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不是‘有底气’，是你值得。从你蹲在老巷里画修鞋摊开始，你就一直在做值得的事。”
林薇看着他的眼睛，阳光落在他的眼底，映出的光斑，像藏了两颗星星。她忽然笑了，弯腰从桌角的零食袋里抓了颗橘子糖，剥开塞进他嘴里：“奖励你的，‘最佳幕后助手’。”
橘子糖的甜意在舌尖散开时，江屿的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铅笔，重新转向画纸，却没立刻动笔，只是轻声：“下午我们可以去老巷转一圈，问问张师傅能不能给‘老巷四季’的书签题几个字，他的毛笔字写得好，加在设计里会更有老巷的味道。”
“好啊！”林薇立刻点头，转身跑回自己的工作台，抓起马克笔在画纸上飞快地补了几笔——给秋的修鞋摊旁加了个的毛笔字卷轴，虽然只是个简笔画，却透着股雀跃的劲儿。
阳光慢慢移过桌面，落在两人摊开的画纸上，铜铃铛的轮廓、老槐树的枝桠、修鞋摊的工具箱，在纸上慢慢成形。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轻轻摇晃，沙沙的声音混着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温柔得像首没谱的歌。
林薇知道，这场“新的开始”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是藏在晨光里的咖啡香里，藏在彼摧过来的橘子糖里，藏在一起画稿、一起跑老巷的踏实日子里。未来的路还长，或许会遇到新的难题，或许会有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但只要身边有他，有老巷的烟火气，有手里的画笔，她就敢一步步往前走，把“薇文创”的故事，慢慢写得更长、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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