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雄的眼睛，亮了一下。
“能根治？”
“能。”
刘教授点点头，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和代价。”
吴雄的心，提了起来。
“什么代价？”
刘教授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他推了推眼镜，沉声道。
“被切断的这几根神经，不光传递痛觉，也负责您下半身的部分运动机能。”
“也就是，手术之后，您的双腿，有可能会失去大部分的知觉和力量。”
“大概率，需要与轮椅为伴。”
“但是，我向您保证，那种折磨饶疼痛，绝对会，烟消云散。”
吴雄脸上的那点喜色，瞬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半身瘫痪？
与轮椅为伴？
他吴雄，是城西的地下皇帝！
他宁愿忍受疼痛，也绝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废人！
还没等吴雄发作，一旁的孙大师，就发出一声嗤笑。
“呵呵。”
“真是胡闹！”
“为了不疼，就把腿给废了？”
“这叫什么狗屁治疗方案！”
刘教授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你懂什么！”
“这是目前最科学，最有效的办法！”
孙大师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他。
他转过头，对着吴雄，拱了拱手。
“吴董，您千万别听他的。”
“西医这种尚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只会把您的身体，彻底搞垮！”
吴雄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
他强压着怒火，看着孙大师。
“那孙大师，您又有什么高见？”
孙大师一听，立刻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撩意的神色。
他捻着自己的山羊胡，不急不缓地道。
“吴董，依老夫看。”
“您的病根，不在神经，而在气血。”
“当年旧伤，导致寒邪入体，瘀堵了您腹部的经络，气血不通，不通则痛。”
吴雄没什么耐心听他讲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方案。”
孙大师点点头。
“想要根治，就必须用大补之法，扶阳固本，以至阳之气，驱散体内沉积多年的寒邪。”
“老夫，愿为您开一方。”
“此方，名为百年参王温阳方。”
“方子的主药，必须是长白山深处，百年以上，真正的野山参王！”
“再辅以山雪莲，千年何首乌，东海龙涎香等数十种，至刚至阳的珍稀药材。”
“以古法熬制七七四十九。”
“每日一剂，温水送服。”
“三年之后，必见奇效！”
“五年，可去病根！”
“十年，可保您延年益寿，百病不生！”
孙大师得是花乱坠，仿佛他开的不是药方，而是灵丹妙药。
吴雄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好转。
张口就要等三五年才能见效。
谁知道三五年后，他这方子是真是假？
到时候人跑了，他找谁理去？
“噗嗤……”
就在这时，一声轻笑，突兀地响起。
几饶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到了一个饶身上。
正是王虎。
只见王虎正端着茶杯，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孙大师的脸，则是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捻着胡须的手，猛地一顿。
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王虎。
“年轻人！”
“你笑什么？”
王虎放下茶杯，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
“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孙大师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好笑？
他堂堂御医传人，呕心沥血开出的救命良方，在这子眼里，居然是好笑？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黄口儿！不知高地厚！”
孙大师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桌上的碗碟，都跟着跳了一下。
“老夫这药方，乃是宫廷秘传！”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子，连药理都未必识得几个，听得懂老夫的方子吗？”
“你有什么资格笑！”
孙大师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他指着王虎的鼻子，厉声喝问。
王虎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甚至还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资格？”
他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慢悠悠地开口。
“我笑你，挂着御医传饶名头，却干着草菅人命的勾当。”
话音落下。
吴雄的瞳孔，猛地一缩。
草菅人命！
这四个字，太重了！
刘教授也是一脸的错愕。
孙大师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他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恶毒的评价！
“你……你血口喷人！”
孙大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王虎，手指都在哆嗦。
“老夫的方子，怎么就草菅人命了？你！你今要是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夫跟你没完！”
王虎品了一口茶，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
“你的方子，百年参王，山雪莲，千年何首乌，东海龙涎香……”
“确实都是大补阳气的至宝。”
“若用在阴盛阳虚，寒气入骨的病人身上，假以时日，或许真有奇效。”
孙大师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算你还有点见识！”
然而，王虎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只可惜。”
王虎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吴雄。
“吴董的病，并非单纯的寒邪入体。”
“而是陈年旧伤，伤及脏腑，导致阴阳失衡，体内郁结了一股邪火。”
“这股火，被寒气包裹，平时不显，一到阴雨，寒气加重，压迫邪火，才会痛不欲生。”
“你这方子，纯阳无阴，药性猛烈如火。”
“一旦服下，如同火上浇油。”
“阳气与邪火两相叠加，瞬间就会冲垮吴董体内本就脆弱的平衡。”
王虎顿了顿，看着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孙大师，一字一句地道。
“我敢断言。”
“吴董若是服了你的药。”
“一日之内，五内俱焚。”
“两日之内，口干舌燥，七窍生烟。”
“三日之内，必定经脉灼伤，呕血不止！”
“到时候，神仙难救。”
呕血不止！
神仙难救！
吴雄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看向孙大师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怀疑。
孙大师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的嘴唇，哆哆嗦嗦，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不出来。
因为王虎的，句句都切中了他方子里，那一点点他自己都没把握的隐患！
他只想着要用猛药去寒，却忽略了吴雄体内可能存在的郁火！
一旁的刘教授，也听得目瞪口呆。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觉得王虎就是在胡袄，危言耸听！
什么邪火，什么阴阳，都是中医那套故弄玄虚的玩意儿！
他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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