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稍微有些凌乱，书桌上，地上全都摊满了各种地理志，河渠书，还有一些前朝治水文献等等书籍。
他伏在案上，写写画画，神情专注，眉头紧锁，好似陷入某些解不开难题的焦灼情绪。
“夫君，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莫要熬坏了身子。”
春芽心疼他，不由柔声劝慰。
景衡头也不抬，只含糊地应着：“嗯，知道了，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就歇。”
他的声音平淡，带着疲惫，还有一种……细微的疏离福
春芽疑惑又无奈，只得叮嘱值夜的林墨好生照看，自己先回房歇了。
躺在床上，听着更漏声声，身边的位置空着，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两人之间的交流少了，连带着夫妻间最亲密的事也自然而然地淡了下来。
偶尔为之，也似乎少了从前那种水到渠成的激情和心意相通的缠绵，更像是例行公事，解决生理需求。
结束后，景衡往往都是翻个身，很快便沉沉睡去，独留下春芽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心里漫上一股淡淡失落和丝丝凉意。
春芽心里很苦闷。
她并非贪恋床笫之欢，随着相处日久，生育孩子，她对情事本身的需求也趋于平和。
她无比珍视和渴望的，是两人之间那种精神上的契合与亲密无间的交流。
那是感情的纽带，一旦断了，再深厚的情分也可能随着时间慢慢淡漠，甚至最终走向无法挽回的境地。
她很纳闷，景衡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在他难得从任上早归，一起用晚饭时，她直接问了出来：
“夫君，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我看你总是心事重重的，能跟我吗？”
景衡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避开了她关切的目光，语气轻描淡写：
“没什么，就是……就是近来公务繁杂，有些累罢了。
这段时间怠慢你了，夫人莫要见怪。”
完，便低头默默吃饭，不再多言。
之后，他依旧是那般“繁忙”，眉头依旧紧锁。
春芽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他对自己情事如此冷淡，心事也不愿分担，莫非……莫非是他在外边有了什么情况？
这个念头让春芽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莫名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虽然理智告诉她景衡不是那样的人，但情感上的不安却让她坐立难安。
她立刻悄悄唤来常在景衡身边伺候的林墨。
在僻静无人处，她盯着林墨，语气严肃：
“林墨，你一直跟在少爷身边，他近来不寻常，你定然清楚。
你老实告诉我，少爷最近……可有常去什么不该去的场所？
可有常见什么人？特别是……女人？”
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林墨被春芽锐利的眼神看得心头一紧，立刻猛烈摇头，语气急切：
“少奶奶明鉴！少爷绝对没有！奴才敢用性命担保！
少爷每日不是上朝、去翰林院，就是回府待在书房，从未去过任何不妥当的地方，更没见过什么不清不楚的女人！
少爷绝不是那等寻花问柳的轻浮之人！
只是……只是少爷心里似乎压着极重的心事。
他不，奴才……奴才实在不知道啊。”
听了林墨的话，看着他赌咒发誓般恳切坚定的神色，春芽稍稍松了口气。
春芽内心其实是相信景衡的人品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心里爱的人只有自己。
可正因如此，她更加困惑了：既然不是外头有了人，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愁成这样？
甚至不惜冷落了自己这个最亲近的人？
这晚上，景衡又在书房待到很晚。
春芽这次没有提前睡下。
她沐浴过后，只穿着柔软的中衣，靠在床头，就着一盏温暖的灯火，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看着，耐心地等着。
直到夜深人静，景衡才从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额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卧房。
看到内间还亮着灯，春芽安静地靠在床头，景衡很是意外。
他走到床边，一边动手解外袍的带子，一边随口问道：“夫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春芽见他进来，立刻放下书，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起身迎上前，自然地帮他宽衣，声音柔和如水：
“夫君回来了，我等你一起睡。以后别熬太晚了，身子要紧。”
她指尖灵活地帮他解着衣带，目光却始终温柔含情地流连在他的脸上。
景衡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意，握住她的手：“以后别等我了，你自己早些歇息。”
两人并肩躺下，春芽主动偎依过去，将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手臂环住他的腰。
她刚沐浴过的发丝带着淡淡清雅的花香，萦绕在景衡鼻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那份因苦思不得其法而产生的焦躁，被这熟悉的温暖和香气抚平了些许，感到一阵难得的舒畅与熨帖。
他心里明白，春芽特意沐浴，此刻的温存，是在释放着亲密的信号。
若是往日，他必定欣然回应。
可今夜，他只觉得身心俱疲，那股因壮志难酬而产生的无力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实在提不起什么风花雪月的精神。
他只是顺势搂住春芽，闭上了眼睛，轻声道：“睡吧。”
春芽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一根手指悄悄探进景衡的中衣领口，指尖带着微凉柔软，轻柔地在他温热的胸膛肌肤上画着圈。
异样的触感刺激的景衡身上、心里泛起一阵的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
“夫君，”
春芽有点委屈又好似带点撒娇，“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是不能和为妻的吗？
我们成亲之时便好了，共白首，不离不弃的。
夫妻就应该甘苦与共，有事一起承担一起面对。
可是你现在这样，有事闷在心里，也不肯和我，让我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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