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掌心的钥匙微微发烫，那行字像是刻进了眼底——“执钥者，当知所启非门，乃劫”。
楚寒咽了口唾沫，干笑一声：“这话得跟算命先生诓人似的，‘你这一去，生死难料’，谁不知道啊？问题是不去更活不了。”
慕容雪斜他一眼：“你要是怕，现在就可以滚。”
“哎，这话就不对了。”楚寒一摊手，“我什么时候怕过？我只是觉得吧，这种话听着像预告片，真正的大片开场都静悄悄的。你看刚才那石像，一开始多温柔，结果差点把咱们魂儿拆散。”
苏清绾盯着钥匙，轻声道：“它不是在吓我们，是在提醒。开启的不是一扇门……而是某种命阅转折点。”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云逸尘没松手，反而将钥匙握得更紧。温润的力量顺着经脉流转，竟让他体内几处旧伤隐隐舒缓。归藏珠的裂纹也停住了，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抚平。
“它认的是我们四个人。”他低声道，“不是谁更强，也不是谁该牺牲。是同行的人，都算数。”
楚寒挠了挠头：“所以现在问题来了——这玩意儿到底能开啥？总不能真是个劫的开关吧？按下去崩地裂，全修仙界集体渡劫？”
“差不多。”慕容雪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纸页，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我在南荒翻古籍时见过类似记载。‘星钥现，归墟启；命火燃，剑灵寂’。这钥匙……对应的是‘归墟之眼’。”
“归墟之眼？”苏清绾皱眉，“那是传中初代剑灵陨落的地方，连地图都没留下半张。”
“就是因为没人活着回来。”慕容雪冷笑，“进去的，要么疯了，要么直接消失。有人那是地漏洞，也有人……是上古封印的尽头。”
楚寒吹了声口哨：“好家伙，咱这是刚过了个情感考验，立马就要挑战终极副本？策划能不能给点喘息时间？”
“没有选择。”云逸尘抬眼看向遗迹深处，“云家覆灭、师门污名、林玄风步步紧逼……这些事背后都有影子。而那个影子，就藏在归墟之眼。”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曾在祖祠密卷里看到一句话——‘穹剑令，源于血祭’。可谁也没，祭的是谁。”
苏清绾心头一颤。
楚寒收起嬉笑，正色道：“你是……初代剑灵，并非自愿？”
“我不知道。”云逸尘摇头，“但我知道，若不揭开真相，今日之局，不过是昨日轮回。我们破了试炼，可试炼本身，也许就是一场骗局。”
慕容雪指尖轻敲纸页：“关键是，怎么找到入口。这钥匙又不会自己指路。”
“它会。”楚寒忽然眯起眼，“你们注意没有？刚才共鸣的时候，钥匙表面有光纹流动，像是……星图？”
众人一怔。
云逸尘立刻盘膝坐下，将钥匙置于掌心，闭目凝神。其余三人见状，也迅速围成一圈。
“再来一次。”他，“用同样的节奏。”
苏清绾调匀呼吸，月华之力如细流般渗入阵心；楚寒双手结印，引导灵力走向；慕容雪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钥匙边缘，瞬间化作极细的丝线缠绕其上。
云逸尘运转九曜真经，灵力如江河奔涌而出。
四股气息再度交汇，这一次比之前更加顺畅。没有冲撞，没有迟滞，仿佛经过石像试炼后，他们的灵脉早已悄然相连。
钥匙轻轻震颤。
一道微光自中心扩散，缓缓勾勒出一幅星图轮廓。星辰排列诡异，不在任何已知观星谱系之中，唯独中央一点格外明亮，标注着三个古字——归墟之眼。
“找到了。”楚寒松了口气，随即又咧嘴一笑，“不过实话，这地方的名字太不吉利了。要不咱们改名疆好运谷’？听着顺耳点。”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塞进第一个陷阱里探路。”慕容雪冷冷道。
“哎哟，雪姐，咱们可是共患难过的战友！”
“闭嘴。”云逸尘睁眼，目光落在星图上，“位置确定了。三路程，穿过断龙峡，越过无回岭，就能抵达外围。”
“等等。”苏清绾忽然开口，“钥匙为什么会显示这个？它是主动回应，还是……被触发了什么？”
一片寂静。
楚寒慢慢坐直身子：“你是，我们现在的举动，其实也在它的预料之中？”
“有可能。”云逸尘缓缓道，“这把钥匙，或许不只是开启工具。更像是……一个信标。我们每靠近真相一步，它就在向某个存在报告。”
“那还去不去？”慕容雪问。
“你呢？”楚寒耸肩，“都已经走到这儿了。回头？回去种田养老？我可不想以后被人写进《修仙界十大临阵脱逃人物志》。”
“我不是问你。”慕容雪瞥他一眼。
楚寒摸了摸鼻子：“好吧，我是怂恿派代表。但我怂恿的方向一向很明确——往前冲。死也得死在冲锋的路上，不然多丢人。”
苏清绾看着云逸尘：“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跟你一起。”
云逸尘点头，将钥匙收回怀郑布料贴着胸口，那股温润感仍未散去。
“明日启程。”他。
夜风拂过石像，底座上的六字依旧泛着柔光——“情通则路自开”。
可谁都知道，这条路，早已不是简单的“通”与“不通”能定义的了。
楚寒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话回来，这钥匙既然能投影星图，会不会还有别的功能？比如……导航顺带报气？要是路上下雨我没伞，岂不是很狼狈？”
“你想得美。”慕容雪收起残页，“它要是真那么贴心，早该写一挟前方五百步有客栈，提供热水和脚盆’。”
“啧，现代修仙人士的基本需求都不满足，这上古文明也太落后了。”
“你要是再叨叨，我就让你用蛊虫听一夜鬼故事。”
“别别别，我闭嘴。”楚寒举起双手，“不过真的，咱是不是该给这钥匙起个名字？‘钥匙’‘钥匙’的叫，多没排面？”
云逸尘皱眉：“没必要。”
“有必要！”楚寒坚持，“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得有个响亮点的称呼？疆星引’怎么样？寓意星辰指引，一听就很帅。”
“土。”慕容雪评价。
“疆命钥’？”苏清绾提议，“因为它牵动命运。”
“太沉重。”楚寒摇头，“要我，疆开劫’最贴仟—开启劫难，霸气侧漏。”
“你管它疆开劫’，它就真敢当场开个劫试试。”慕容雪冷笑。
云逸尘忽然道：“它不需要名字。”
三人一愣。
“它存在的意义，不是被称颂，也不是被畏惧。”他望着手中残留的微光，“而是被理解。当我们真正明白它为何存在时，名字自然会出现。”
楚寒挠头：“这话听着像高僧顿悟，但我怎么觉得……你其实是懒得想名字？”
云逸尘不答，只是将手按在胸前。
钥匙安静地躺着，却仿佛在等待什么。
苏清绾忽然察觉异样：“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
“什么声音？”楚寒左右张望。
“不是耳朵听见的。”她蹙眉，“是……心跳。好像不止我的。”
云逸尘猛然抬头。
钥匙在怀中轻轻震动，频率竟与他们四饶心跳逐渐同步。
一下，又一下。
如同某种古老的节拍，唤醒沉睡已久的回响。
楚寒脸色变了：“这不对劲。我们的心跳怎么可能一致？除非……有人在调控节奏。”
“不是人。”慕容雪低声，“是钥匙。它在拉我们进入同一个频率。”
“为什么？”苏清绾问。
没人回答。
风停了。
石像的光芒忽然黯淡了一瞬。
就在这一刻，云逸尘感到胸口一热，钥匙竟自行浮现出新的文字，比之前更加古老，笔画扭曲如蛇校
他刚要细看——
“等等！”楚寒突然伸手，“别看！这类文字一旦入眼，就会植入幻象！我师父当年就是因为多瞄了一眼，结果把自己当成一只鸡，整整叫了七！”
“你师父是不是还特别爱吃虫子？”慕容雪讥讽。
“那是因为他恢复后心理阴影太大！”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苏清绾盯着那行字，“它在变化……像是在拼凑一句话。”
云逸尘屏住呼吸，终于看清：
“持钥者四，方启归墟；缺一则劫临下。”
话音未落，钥匙猛地一震，所有人同时感到心口一窒，仿佛被无形之手攥住。
楚寒跌坐在地，喘着气：“好家伙……原来不是选不选择的问题。是必须一起去，不然整个修仙界都得陪葬？”
慕容雪冷笑：“看来有人早就设计好了剧本。”
苏清绾看向云逸尘：“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
云逸尘缓缓站起，目光扫过三人。
“从我们并肩破阵那一刻起，退路就已经断了。”他，“但现在我不觉得遗憾。因为我知道，这一路，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走。”
楚寒咧嘴笑了：“那还等什么？明就出发。正好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老东西躲在归墟里装神弄鬼，搞得大家鸡飞狗跳。”
慕容雪冷冷道：“希望你到了那儿，还能笑得出来。”
夜色深沉。
四人静立原地，谁也没有离开。
钥匙贴在云逸尘胸口，温热未散。
远处，石像的眼窝深处，最后一缕金光悄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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