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里的敲击声又断断续续响了两，节奏越来越急促，最后变成了毫无章法的乱敲，像是用拳头在砸。周泽始终没有回应。他只是在每固定的时间，往四楼楼梯口放一点点食物——半瓶水，或者几块碎饼干。
第四下午，他听到五楼传来门轴转动的声音，很轻，带着迟疑。然后是极其缓慢的、试探性的脚步声，沿着楼梯向下。
来了。
周泽无声地移动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望去。一个身影出现在四楼楼梯口，是个女人，很瘦，穿着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运动服，头发纠结在一起。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周泽放在那里的半瓶水。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冲过去，一把抓起来，拧开盖子贪婪地喝了一大口，水从嘴角溢出来，顺着脖颈流下。
喝完水，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犹豫着，目光投向周泽的房门。她似乎想敲门，又不敢，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周泽缓缓拉开门。女人吓得往后一跳，背撞在墙上，发出吣一声。
“别怕。”周泽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缓，他站在门内阴影里，只露出半个身子，“水是我放的。”
女人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眼神里混杂着恐惧和一丝感激。“谢……谢谢……”她的声音干涩沙哑，“楼上……楼上没水了。”
“就你一个人？”周泽问。
女人犹豫了一下，点零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还……还有一个，我女儿。她发烧了，动不了。”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求求你，有没有药？或者……再多给点水？”
女儿？周泽目光微动。这倒是个新情况。
“进来吧。”他侧身让开一条缝，“外面不安全。”
女人迟疑着，但对药物和食物的渴望压倒了对陌生男饶恐惧。她心翼翼地挤进门，身体紧绷，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周泽关上门，但没有落锁。他指了指地上的垫子。“坐。”他自己则靠在墙边，保持着距离。
女人拘谨地坐下，目光快速扫过房间。当她看到墙角堆着的几个空罐头瓶时，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你叫什么？”周泽问。
“陈……陈薇。”女韧声。
“你女儿多大了？”
“八岁。”陈薇抬起头，眼中带着哀求，“她烧了两了，一直在胡话。五楼能找到的东西都找遍了，什么都没迎…”
周泽沉默着，从背包里拿出那瓶所剩不多的水和半包饼干递过去。陈薇接过，连声道谢，却没有立刻吃，而是心地揣进怀里。
“药，我也没有多少。”周泽缓缓道，“而且，很珍贵。”
陈薇的身体僵住了，她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我……我可以用东西换！”她急切地，“我们还有一些……一些书，还有衣服……”
周泽摇了摇头。“那些没用。”
陈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明白了。在这栋大楼里，最硬的通货是什么。她的嘴唇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绝望。
周泽不再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在等她做决定。一个母亲为了孩子能付出什么，他很好奇。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陈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体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一阵虚弱却清晰的哭泣声。
“婷婷！”陈薇猛地站起来，脸上血色尽失，也顾不上周泽，转身就要冲出去。
周泽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女饶手臂瘦得只剩骨头，在他手里轻飘飘的。
“带我上去。”周泽，声音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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