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十分安宁。
期间还提到了明锦葵再嫁之事，段六踌躇片刻，张口道，“世子对夫人万事都想得明白，包括纪先生的后娶。”
段不言耸耸肩，“段家上下，都是厚道人。人家黄花大闺女清清白白嫁进来，料理中馈，尊老爱幼，临到头了给人休了出去，若不再给安排明白，也太过混账了。”
段六听来，咧开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夫人哭了许久，可世子也不忍心她被连累。”
段不言呲牙，“……六伯，兄嫂成亲十几载，未曾生养，如今瞧来，是我那容貌俊美的哥哥不能生？”
咳咳——
段六被这骇人话语哽住，一口水呛到嗓子眼，“不言，这……”
他是想岔开话题的，但段不言凑到跟前，嘀咕道，“定然是哥哥不能生，我听嫂子——，不对，而今该叫纪夫人，她都快要临盆了，六伯您，是不是太好看的人，都不能生养啊。”
段六单手掩住唇边，咳嗽难止。
“这——，兴许是世子与夫人没有缘分。”
段不言摆手，“我也长得好看，凤三也好看，所以我们也生不出娃来。”
噗！
段六本是想着压压面上的滚烫，才吃了一口茶，就听得段不言如此惊话语，他大的镇定，也拗不过段不言的戏谑。
“不言不可如此来，你与姑爷还年轻，往日是你与姑爷分住在两地，苦不堪言，而今——
“六伯，幸好不能生养。”
“这！”
段六这会儿有些懊恼，为何殿下不在，若殿下在，以他的才思敏捷，定能应对有如此离谱想法的主子。
“不言——”
“六伯不必担忧，我还真不想生养呢，不然你，生下来跟谁姓，这可是大问题！”
段六听来，哭笑不得。
“这哪里是大问题，自当是跟着姑爷姓。”
段不言摆手，“不不不，听生娃跟鬼门关走一遭，如此艰难的得个孩子，为何要同他姓——”
“不言，这是远古就传下来的，子从父姓……”
“何况，我段家都绝种了，怎地，非得是哥哥的骨血才能姓段，我段不言的就不能了？”
段六一时语塞。
“不言……，万不该这般来。”
段不言扬起下巴，有几分得意，“我都想好了，若刘戈——”刚喊出个名字，就见段六叹气，她立时抬手，“好好好，睿王殿下，我以后再不直呼他的名讳。”
“不言，殿下身为皇子，又得了王爷位份，人前人后，你都该敬着他，若旁人看来，殿下也不舍得斥责你，倒是让人生了误会，低看令下。”
是是是！
段不言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六伯您别打断我，我接着，来日啊，若来日殿下上位，能给康德郡王府翻案，我再生个崽子出来，直接放到康德郡王府的名下，做个郡王，段家不就后继有人了？”
嘿嘿！
她到这里，得意洋洋。
再夹了块瘦肉，塞到红唇之中， 享受美味的同时，还为这畅想的将来添了几分快活。
孰不知，这话点燃了六伯的心。
殿下若能登上大宝，定然会为康德郡王府翻案，到时……，对不言的分封绝不会低微。
真有个孩子……
真有段家的孩子，那该多好？
段六垂眸，盘算自己的年岁，才过花甲，不到古稀，真有孩子，他还能陪着长大。
老郡王与世子看不到的，他来看。
将来到了九泉之下，跪拜两位主子，才不负一场知遇之恩。
兴许太过激动，他又抬头，看向吃得甚是畅快的段不言，心翼翼道，“姑爷……，姑爷怕是不允的。”
嘁！
段不言嗤笑，“这有何难，到时若他不同意，我就让他拿命来。”
一句话，逗笑了段六。
“不言，你的这是戏谑之言，将来姑爷尊贵，也不是你能随意取了性命的。”
段不言放下筷子，认真思考一番。
“也是，我不该老带着打打杀杀的念头，真到那时，他若是不同意，我就休了他。”
咳咳咳！
一顿饭，段六喷茶一次，呛水两次。
惹得段不言蹙眉，“别与我休不得，这事儿谁也不好使。”
段六心生欣慰，罢了罢了。
不言有个孝心，就不枉费老郡王与世子宠爱，莫往后，而今两口子成亲九年，也不曾有孕，只怕真是没这个缘分。
段不言又追问了不少京城往事，与康德郡王府有仇有怨的都问了个明白。
到最后，长叹一声。
“父王与哥哥真是不得人爱啊，这般多的家族与康德郡王府不合。”
“为下苍生者，终归不是众人。”
段不言挑眉，“也倒是，看来父王当时也是被逼得没法子，索性在老皇帝的儿子里挑来挑去，最后指着羸弱的睿王，好了，就你子了。”
她唱作俱佳，惹来段六哑然失笑。
“虽不言你讲的夸张，但大致是这么回事，自从老皇后拉拢郡王不成之后，她越发担忧东宫太子受到郡王威胁，尤其是当世子做了 王爷的陪读之后，她对郡王府的恨意，直达巅峰。”
“老皇后这般厉害，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段六回忆往昔，竟是十分复杂，“淑妃娘娘得宠，本就惹得皇后娘娘不喜，再听得圣上屡次提过，七皇子性情上头，有几分肖似先帝——”
“这甚是寻常的一句话，难不成就引发老皇后的猜忌？”
段六缓缓点头。
“家之人，若心思深沉，那是必然的，可也过分敏锐，听风是雨，加上淑妃娘娘与郡王妃来往过几次，这就让皇后起了疑心，之后……，就暗生祸心，定要铲除淑妃与康德郡王府。”
哦吼！
段不言听得咂舌不已。
“老家伙有几把刷子，至少目前来讲，她的目的大致是达到了。”
淑妃，仅剩一子。
康德郡王府，唯有自己这个外嫁且不得婆家宠爱的姑娘。
段六苦笑，“家争斗，刀光剑影，稍有松懈，定然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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