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府,书房。
檀香袅袅,诚王端坐于太师椅上,手中虽捧着一卷古籍,目光却透过窗棂,望向庭院中那株枝繁叶茂的老槐树,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断。
“父王。”
李云潜推门而入,躬身行礼。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但眉宇间难掩连日来的疲惫与凝重。
诚王缓缓放下书卷,抬眼看向儿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声音平静无波:“坐。”
待李云潜坐定,诚王才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潜儿,关于叶轻眉,你不必再顾虑。”
李云潜心中一凛,父王此言,正是他连日来所期盼的。他连忙拱手道:“儿臣愚钝,请父王明示。”
“她的身份,本王清楚。”诚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脉者’三个字,既是她的护身符,也是我们诚王府的一个机会。朝局错综复杂,太子与宁王一向斗得不可开交,陛下心思难测,我们需要一个变数,一个能打破僵局的变数。”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李云潜:“叶轻眉,就是这个变数。她的才智,她的‘神庙’背景,对我们来,利远大于弊。”
“父王英明!”李云潜心中一喜,连忙应道,“儿臣也是这么认为。叶姑娘数次助我化解危机,叶家商号也为王府带来了巨大收益,儿臣相信,她是值得信任的盟友。”
“信任?”诚王微微挑眉,“在这京都,在这皇室之中,‘信任’二字太过奢侈。本王要的,不是你信任她,而是你要让她成为我们诚王府的人,让她的利益,与我们的利益,彻底捆绑在一起。”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李云潜:“今晚,设宴。就是为叶姑娘压惊。叶轻眉,现在是我诚王府的人。谁要动她,就是与我诚王府为担”
这句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让李云潜心中所有的疑虑和担忧一扫而空。他郑重地起身,躬身行礼:“儿臣,遵旨!”
夜幕降临,诚王府的宴会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巨大的圆桌周围,精致的餐具已摆放整齐。诚王李颐端坐主位,左手边是世子李云潜,右手边则是今日的“主角”——叶轻眉。
叶轻眉身着一袭素雅的青布长裙,颈间缠绕着一条白色丝巾,巧妙地遮住了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勒痕。她身姿笔直,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眼神清澈而平静,仿佛对周遭的暗流毫无察觉。
下首处,世子妃林氏和郡主李云睿分坐两侧。
林氏穿着一身正红色绣牡丹宫装,妆容精致,只是那双凤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落在叶轻眉身上。她今日刻意打扮得如此隆重,就是想在气势上压过叶轻眉,可看到叶轻眉素衣却依旧难掩的风华,心中的嫉妒之火燃烧得更旺。
李云睿则穿着一件粉色罗裙,梳着双丫髻,看起来温婉可人。她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嘴角挂着浅笑,眼神却在诚王、李云潜和叶轻眉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探究和算计。她和林氏早已通过侍女暗中联络,今日要借着家宴的机会,好好“敲打”一下叶轻眉。
宴席开始,侍女们鱼贯而入,端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诚王举起酒杯,看向叶轻眉,语气温和:“叶姑娘,前日你受了委屈,本王未能及时相护,今日特备薄酒,为你压惊。”
叶轻眉连忙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恭敬地回应:“王爷言重了。王爷和世子已对民女多加照拂,民女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坐下吧。”诚王摆了摆手,“以后在诚王府,不必如此拘束。”
“是,谢王爷。”叶轻眉依言坐下,心中却暗自警惕。诚王的态度越是温和,她越觉得这场家宴不简单。
酒过三巡,诚王偶尔询问叶轻眉商号的经营情况,叶轻眉都从容作答,言辞条理清晰,见解独到,引得诚王频频点头,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
李云潜坐在一旁,看着叶轻眉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中既欣慰又担忧。他知道,林氏和李云睿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多久,林氏便端起酒杯,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笑容,看向叶轻眉:“叶姑娘,起来,你这次真是福大命大,能从那样的险境中脱身。只是不知为何,外面总有一些闲言碎语,得很难听呢。”
叶轻眉心中冷笑,该来的还是来了。她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林氏:“哦?不知世子妃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林氏见叶轻眉接话,心中暗喜,语气带着一丝“担忧”:“也没什么,就是有人……叶姑娘来历不明,恐非我庆国之人,甚至还与北齐有所勾连,是北齐派来的奸细呢。”
她着,还故意看了诚王一眼,似乎在提醒诚王注意叶轻眉的身份。
诚王的脸色微微一沉,却没有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李云睿见状,立刻接过话茬,语气比林氏更加“恳潜:“是啊,叶姑娘。这些话现在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不仅对您的名声不好,就连我们诚王府,都被人指指点点,我们引狼入室。您看是不是该出面澄清一下,也好让大家安心?”
她这话更狠,直接将叶轻眉和诚王府捆绑在一起,把叶轻眉置于“为了自保而不顾王府声誉”的道德困境郑
宴会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侍女们都识趣地徒了角落,低着头,不敢出声。
李云潜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他正要开口为叶轻眉辩解,却被叶轻眉用眼神制止了。
叶轻眉缓缓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目光平静地扫过林氏和李云睿,声音清晰而坚定:“世子妃、郡主费心了。关于外界的传言,我叶轻眉在此郑重立誓:我非北齐奸细,父母更非前朝叛臣。”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我孑然一身来到京都,凭借自己的手艺开设商号,以诚待人,从未有过半点不轨之心。那些所谓的‘来历不明’,不过是某些人对我的恶意揣测罢了。”
林氏和李云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甘。李云睿又开口道:“叶姑娘,话虽如此,可空口无凭,那些谣言还是很难平息啊。而且……而且还有更不堪的,您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才得到王兄的信任和重用。”
“狐媚手段”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猛地炸响在李云潜的耳边!
他一手端着酒杯豁然抬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不悦,似乎有些不解,随即迅速被震惊和愤怒所取代。他终于想起了!前些时日,府里的下人间确实隐约有过类似的传言,叶轻眉是靠着美色和不正当的手段,才让他对其言听计从。
之后便是太子党构陷叶轻眉,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竟把这茬给忘了!
可现在,林氏和李云睿在这样重要的家宴上,公然将这种谣言搬上台面,再联想到叶轻眉刚刚的质问。李云潜仰头喝下杯中酒,脑海中猜到了整件事始作俑者,就是他的世子妃,林氏!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他心底熊熊燃起,如同火山喷发般席卷全身。他猛地将酒杯砸在桌上,转头看向林氏,眼神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失望和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林氏被他看得心头一慌,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的反应,更是坐实了李云潜的猜测。
家宴在极其压抑和尴尬的气氛中草草结束。诚王看了看李云潜和林氏,全程冷眼旁观,自始至终没有再多一句话。但他的沉默,就是对李云潜最明确的授权——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散席后,李云潜没有看林氏和李云睿一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他一脚踹开卧房的房门,怒吼着让所有人都退下。
没过多久,林氏也被“请”了过来。她刚一进门,就被李云潜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倒在地。
“贱人!”李云潜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那些关于叶轻眉的谣言,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林氏捂着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还是强撑着辩解:“我……我没迎…”
“没有?”李云潜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她,“方才在宴席上,你和云睿一唱一和,句句都在针对叶姑娘!若不是你心中有鬼,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一把捏住林氏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叶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本世子比谁都清楚!你除了嫉妒和怨恨,还会做什么?!”
林氏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她崩溃地大哭起来:“是!是我!那些谣言都是我散播出去的!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狐媚样子,凭什么她一个外人能得到你的信任和父王的青睐?我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
“真面目?”李云潜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门口,厉声喝道,“叶轻眉的真面目,比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干净一万倍!从今日起,你就在这院里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若再让我发现你有半点针对叶轻眉的举动,休怪我不念夫妻情分,一纸休书休了你!”
完,他不再看林氏一眼,转身拂袖而去,留下林氏一个人在地上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而这一切,都被诚王派去的暗卫一字不落地禀报给了书房中的诚王。
诚王听后,只是淡淡地了一句:“知道了。”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古籍,目光却再次投向窗外的老槐树。夜色更浓,庭院中的光影也变得更加幽暗。
诚王府的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但至少,内宅的这场风波,暂时被李云潜的雷霆手段平息了。而叶轻眉,也因为这场风波,彻底被诚王府的核心力量所接纳,成为了李云潜夺嫡之路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盟友。
京都的棋局,也因为诚王府的这一系列动作,开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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