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虎山矿区出来时，突然落起了雨，细密的雨丝打在车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张伟豪邀魏斌一起去吃饭，被他摆摆手拒绝了：“不了，洗煤厂的设备估计快到了，得在这儿盯着卸车。等你爸来，我得让他看见个像样的矿，而不是一条山沟沟。”
周海涛开车往外走，刚到村口就被堵上了 ，挂着蒙省牌照的半挂车排了长长一串，车头溅满泥点，车斗用帆布盖得严严实实，不用问，准是魏斌等的设备到了。
等两人挪到林巧家的饭店，色已经泛黑。
饭店里亮着暖黄的灯，林巧正弯腰擦桌子，抹布在红漆桌面上划出道道水痕。
这几她心里老想着十一假期能不能见上张伟豪一面，听他去省城陪叔叔阿姨了，他老没和叔叔阿姨一起，自己又不想打扰他们一家难得的团聚时光。
手里的抹布擦了半，桌子还是那副样子。
“巧妹子，擦桌子呢？” 周海涛的大嗓门突然从门口传来。
林巧猛地回头，目光 “嗖” 地一下就粘在了张伟豪身上。
他站在门口，头发上沾着点雨珠，正冲她笑。
她捏着抹布的手瞬间收紧，心里头像揣了只兔子，突突直跳，差点就忘了旁边还有人，想直接冲过去抱住他。
“伟豪来了啊！” 林父从后厨探出头，围裙上沾着油渍，“好久没见你了，吃了没？我刚准备做钵钵鸡，想吃啥叔叔给你做！”
“叔叔，我们就是专门来您家吃饭的。” 张伟豪笑着应道。
“哈哈，好！” 林父乐得合不拢嘴，“那就吃钵钵鸡，刚卤好的鸡爪子，入味得很！”
林巧跟着张伟豪走进包厢，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手里提着的手机袋，心里却没多少波澜。
手机再好看，哪有眼前的人重要？她坐在张伟豪身边，目光黏在他脸上，连周海涛啥时候点了烟都没察觉。
周海涛抽着烟，看着林巧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嘿嘿直笑。
等林父端着一大盆钵钵鸡进来，红油上飘着芝麻和香菜，香得人直咽口水，他故意咳嗽了一声。
林巧脸 “腾” 地红了，慌忙移开目光，站起身：“我、我去给你们盛米饭。” 转身往厨房跑时，脚步都有些发飘。
张伟豪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周海涛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挤眉弄眼的：“看啥呢？菜都快凉了。”
“没看啥。” 张伟豪夹起一块鸡皮，红油顺着筷子往下滴，“你吃你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包厢里飘着钵钵鸡的香辣味。
林巧端着米饭进来，把碗轻轻放在张伟豪面前，听着张伟豪辣的直吸溜，找了个空碗倒零开水，帮着张伟豪涮涮辣子。
周海涛在旁边看得直乐，叼着烟往门外走：“我去跟叔叔唠两句，你们先吃。”
总得给这俩孩子留点单独话的空儿。
门被轻轻带上，包厢里只剩下两人。
张伟豪把手机盒推到林巧面前：“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林巧看着盒子，又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只要是你送的，不用看都喜欢。”
林父林母又端着两个菜进来，一盘青椒炒肉，一盘拍黄瓜，刚放下盘子，林母的目光就落在了桌上的白色手机盒上。
林巧刚才拆开看了眼，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哎哟，这是啥？” 林母拿起手机盒翻了翻，刚想问，林父脸色一正，连忙摆手：“伟豪，这可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巧不能要。”
张伟豪早有准备，放下筷子笑了：“叔叔，这是我妈特意给巧买的，算她考上高中的贺礼。我妈她最近忙着省城的事，抽不开身亲自送过来，就让我捎过来了。”
“这…… 这多不好意思啊。” 林父搓着手，脸上带着难色，“孩子考上高中就是你给辅导的，在哪能让你们破费。”
“您别客气，初中的时候，每次来您这吃饭，您都不要钱”
林父张了张嘴，刚想饭值几个钱啊，就看见自家姑娘，眼睛瞪得溜圆，睫毛忽闪忽闪的，那股子又期待又紧张的劲儿，像只盯着骨头的狗。
他心里叹了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摆摆手：“那…… 那就谢谢你们了。回头让巧给你妈打个电话道谢。”
几人一起 吃饭时，张伟豪夹起一块裹满红油的鸡皮，刚咬下去，突然抬头问：“叔叔，您会做火锅不？”
林父正咬着鸡爪，闻言直笑：“川省出来的厨子，哪有不会做火锅的？你想吃？我这就给你熬锅底，就是冰箱里的羊肉卷放了两，怕是不新鲜了。”
“别别别，” 张伟豪赶紧拉住正要往厨房走的林父，“我就随口一，这钵钵鸡都吃饱了，哪还有肚子装火锅。”
他是看着这红亮亮的钵钵鸡，突然想起了火锅， 都是咕嘟冒泡的红油，都是越煮越香的滋味，虽然一个是冷锅一个是热汤，那股子酣畅淋漓的辣劲却如出一辙。
嚼着嘴里的脆藕，想起自己在京城一个人涮羊肉的时候，那会自己不是还嘀咕着开一家主打服务的火锅店吗。
目光扫过林父，又落在林巧泛红的脸颊上，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林父的手艺这么好，钵钵鸡做得地道，火锅肯定差不了。
要是资助他们家去省城开个火锅店，岂不是两全其美？
机修厂那边的商铺，王燕手里还捏着好几间，位置都在学校附近，人流量大得很。
到时候租一间给林家，开家火锅店，自己规划，林父掌勺，凭着这手艺，生意肯定差不了。
“叔叔，您这手艺真绝了，” 张伟豪往嘴里扒了口米饭，辣得直嘶哈。
林父被夸得眉开眼笑：“喜欢就常来，叔叔给你做毛血旺，比这还辣！”
林巧坐在旁边，看着张伟豪被辣得直喝水，起身给他取了一瓶汽水，声：“你不能吃辣就别硬撑。”
张伟豪接过喝了一大口，心里的盘算却越来越清晰。
让林家去省城开火锅店，一来能让他们家日子过得更宽裕，二来自己不定就能复制那家火锅店的模式，做出一家上市公司来，三来…… 以后在省城想见林巧，不就更方便了？
回头跟老妈，把机修厂靠路口的那间商铺留出来，面积不大不，刚好适合开家火锅店。
“叔叔，” 他放下筷子，认真道，“要是以后您想换个地方开店，去省城找我，我给您找个好位置。”
林父愣了愣，随即摆摆手笑了：“咱这本生意，在矿区混口饭吃就行，去省城哪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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