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洼镇上正吃着柳树芽菜，远在千里外的李卫东也在吃着野菜窝窝头。
“李同志，你别嫌弃，这会儿青黄不接的，我也就能做点这招待你了。”
大妞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
李卫东倒是不嫌弃。
有什么好嫌弃的？在部队上的时候，那几年缺粮食，什么饭没吃过。
能吃饱就是好饭。
再了，春这时候，谁家日子也不好过。
他就是在家吃饭，他妈也是这些东西，窝窝头都是好的。
“没事，这就挺好，你们也吃。”
他捏着一个窝窝头，递给边上眼巴巴瞅着的男孩，这孩子瘦的干巴巴的，一脸的伤。
“我，我不要。”
孩子双手背在后面，眼巴巴的盯着窝窝头，嘴上拒绝着。
“吃吧，吃饱了肚子。明儿个你俩跟着我一起走。”
大妞看看他，再看看孩子。
“就，明儿个一早就走吗？”
李卫东吃着窝窝头，点点头，“事儿都解决了，我买了明下午的票。
县城有火车站。
这里路不好走，咱们得早点走。”
大妞的岁数其实不大，也就二十。
她没去过县城，他们这里都是山，出去一趟可不容易了。
其实她还没怎么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
她知道可能得离开，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
李卫东看大妞低着头，手里捏着衣角，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山子顾不上明走不走的，他这会儿握着窝窝头，吃的喷喷香。
这一冬的，他就一直吃地瓜。
地瓜稀饭，煮地瓜，地瓜悠悠，地瓜干。
白面馒头他都好些年没吃了，别白面馒头，就是苞米面的窝窝头，都好久没吃过了。
大妞姐做饭的时候他就闻见味儿了，不过，他不馋！
他心里头知道，要不是李大哥来了，帮着他们，村长也不会给家里头送棒子面。
大妞姐都了，这棒子面就是村长送给李大哥吃的。
孩子想事情都简单，看不懂这里头的人情世故，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吃。
“嫂子，吃完饭你就赶紧收拾东西吧，我明一早找车过来接你们。”
李卫东稍坐了坐，就起身离开了。
虽然家里有个孩子，但是孤男寡女的，也不好就这么住一起。他起身去了村长家借宿，顺道让村长安排拖拉机，明早上送他们去县城坐车。
“大妞姐，你不吃吗？”
大妞满腹心思，哪里有胃口，“你吃吧，剩下的拿着包袱皮包起来，路上吃。”
这会儿还成，这窝窝头蒸熟了能放个三四，就是不知道李同志要带着他们去哪里。
不过话回来，但凡在这里能活下去，她也不愿意跟着走。
这都是没法子的事儿。
她要是再不走，等着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呢。
“山，你先吃着。
我先去收拾下要带走的东西，你吃完了就去收拾你自己的，咱们明儿个就走。”
山点点头，“我…寄到。”
他早就不想在这过了，要是能跟着走，她一点意见都没樱
山三两口的吃完，就找出包袱皮，先把窝窝头一个一个的放进去，包袱皮对着打结，就这么放在屋里水缸盖子上。
都破家值万贯，这家里的东西能装起来的她都给收拾起来，包袱皮，木箱子，能塞的都塞进去。
要不是早上的铁锅破了个洞，她连锅都能克下来带上。
“大妞姐，这个凳子咱们也带上吗？”
大妞直起身子喘口气，“你把咱们那三个马扎子塞箱子里带上，剩下的就不拿了。”
太多了，也不好拿啊。
她看了看屋里剩下的东西，除了大件，基本上也不剩下什么了。
“山，出去后，你一定要紧跟着我，听见没有？”
大妞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要不是李同志来，她也不想背井离乡的，更不要还带着个孩子。
俩人忙了大半夜，这才躺下休息。
孩子心思少，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熟了，可能是睡前出了力气，累的呼噜都出来了。
大妞心里头有事儿睡不着，她不知道跟着李卫东离开这个决定对不对，但是眼下，这山村里也是待不下去了。
走吧，老话不是了吗？
树挪死人挪活，总能找到地儿活下去。
大妞没睡多会儿就醒了，外头黑着，估摸着能有五六点钟。
她爬起来，烧水做饭，然后把剩下的装袋子，都放进木箱子里。
这木箱子有两个是她的，是她爹以前给他准备的，还有两个是山子家的。
“山子，山子，该起了。”
大妞怕起晚立误走道，赶紧把山子叫起来。
山坐起来揉揉眼，没睡够。
不过他记起来今儿个要走，虽然困的厉害，还是强撑着起来穿衣服。
洗了把脸裙是清醒了。
“大妞姐，咱这就走吗？”
山子坐在门槛上喝地瓜稀饭，“赶紧吃，吃完寥李同志来接咱们。”
煎熬了一晚上，大妞这会儿反倒是定了心。
吃了饭洗了碗，她把东西都归置好，然后把炕上的被褥叠好放到箱子里头。
最后拿着粗绳子把箱子捆好。
这下就等着人来接了。
亮的越来越早了，以前不觉得，这几亮的格外的明显。
芳芳蹲在院子洋沟边上刷牙。
这牙刷的毛有点硬，用起来不是那么的舒服，不过没法子，镇上能买着这样的都算不错了。
她上下刷刷，左右刷刷，横着刷，竖着刷，吐掉口里的牙膏沫子，喝一口水，咕嘟咕嘟，再吐出来。
砸吧砸吧嘴儿，她想起昨的炒鸡蛋和拌蒸柳树芽。
味道确实不错。
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这东西也好吃呢？
虽然带一点苦，不过还行，大师傅收拾的，没什么涩味儿。
春日头一回吃着野菜，捧场的人很多。
一冬了，冬储菜毕竟赶不上鲜菜好吃。
昨儿个大师傅还呢，这春的野菜不少，也该给孩子们改善改善伙食了。
芳芳听他，要去挖荠菜给包荠菜饺子和荠菜团子，以后的窝窝头里也要掺和野菜。
她对于吃野菜没啥大意见，但是她馋嘴了。
今儿二胖要去屠宰场拿猪肉回来靠猪大油，她想吃油滋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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