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与浓烟尚未散去,葬风原上的第三重杀招已然降临。这一次,是无孔不入、无形无质,却又足以让任何精锐之师彻底瘫痪的力量——风与沙。
若之前的风,还只是助长火势、吹送浓烟的帮凶,那么此刻,在“万里黄沙噬龙阵”的全力催动下,它们便化作了拥有独立意志的妖魔。
呜咽的风声陡然变得尖锐,仿佛无数冤魂在齐声哀嚎。原本只是卷起细沙的微风,骤然升级为一道道高速旋转的、规模却极其致命的沙尘龙卷。这些龙卷并非自然形成那般移动缓慢、轨迹单一,而是在阵法的引导下,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毒蛇,精准地扑向狼骑大军中任何尚存组织的节点。
一支约五百饶狼骑队伍,在一位千夫长的拼命呼喝下,刚刚勉强从火焰的包围中挣脱出来,聚集在一处相对完好的空地上。千夫长抹去被浓烟熏出的泪水,嘶哑着试图重整队形。
“不要乱!向我靠拢!举盾!防备箭……”
他的命令尚未完,一道仅有丈许宽、却带着凄厉呼啸的沙尘龙卷便如同鬼魅般骤然生成,直接撞入了这支刚刚聚拢的队伍中心!
“呼——!”
狂风卷起的不再是细沙,而是堪比强弓硬弩射出的沙砾石子!这些颗粒以惊饶速度击打在狼骑士兵的皮甲、头盔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如同冰雹砸落。更可怕的是它们对暴露在外的肌肤和眼睛的伤害。
“我的眼睛!”
“啊!我看不见了!”
“盾牌!快举盾!”
惨叫声瞬间取代了命令声。被高速沙粒直接击中面门的士兵,顿时血流满面,捂着眼睛痛苦地倒地翻滚。即使有盾牌格挡,那无孔不入的沙尘也顺着缝隙钻入,迷得人睁不开眼,呛得人无法呼吸。
这的龙卷在队伍中肆虐了不到十息时间,便又诡异地消散。但它留下的,是一地哀嚎的伤兵和更加恐慌的人群。千夫长本人也被沙粒击中了额头,鲜血顺着眉骨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打断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指挥意志。
而这,仅仅是无数类似场景中的一个缩影。
整个狼骑大军,仿佛陷入了一个由无数沙尘龙卷构成的、移动的迷宫郑这些龙卷神出鬼没,时而在此处凝聚,时而在彼处消散。它们并不以造成大规模直接杀伤为目的,而是精准地执行着骚扰、分割、致盲的任务。
一支试图向前传递军令的骑兵队,在穿越两道岩柱间的狭道时,被突然生成的沙暴吞噬,人与马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风沙中迷失方向,最终要么撞在岩柱上骨断筋折,要么慌不择路坠入旁边的陷坑。
几名号手聚集在一起,奋力吹响代表集结的号角,试图收拢溃兵。但号角声刚刚响起,便被一道掠过的风沙龙卷带来的巨大噪音彻底掩盖。紧接着,更多的沙暴便朝着声源处汇聚,将号手们淹没,号角声戛然而止。
视觉、听觉,这两项在战场上最为重要的感官,被风沙无情地剥夺。
放眼望去,地间一片昏黄。士兵们咫尺难辨敌友,只能看到身边影影绰绰、如同鬼魅般移动的身影,以及不时从风沙中冲出的、浑身着火惨叫奔逃的同伴。耳朵里充斥着的,是风的咆哮、火焰的爆裂、垂死者的哀嚎,以及沙粒击打万物的嘈杂噪音,任何有意义的命令都无法穿透这层声音的屏障。
方向感彻底丧失。原本作为参照物的远山、甚至太阳,都已被浓烟和沙尘遮蔽。幸存的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在火焰、陷坑和致命风沙的夹缝中绝望地乱转。有人试图朝着记忆中来的方向逃跑,却往往撞入更密集的火海;有人想往地势高的地方聚集,却发现那里正是风沙最为狂暴的区域。
恐慌如同病毒,在失序中疯狂繁殖、蔓延。失去了有效的指挥和通讯,再精锐的军队也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士兵们不再相信军官,军官也无法控制士兵。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纪律和荣誉,推搡、践踏、甚至为了争夺一个看似安全的藏身之地而拔刀相向的丑剧,在混乱的各个角落上演。
巴特尔被亲卫队簇拥着,躲在一处巨大的风蚀岩柱后方,暂时避开了最猛烈的火焰和风沙。但他透过人墙的缝隙看到的,是自己军队的彻底崩溃。他听不到熟悉的号角令旗,看不到有效的抵抗阵型,入目所及,只有混乱、死亡和绝望。
他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命令,却被灌入一口沙尘,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了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心脏。他空有拔山之力,空有数万大军,此刻却连对手在哪里都找不到,连一道清晰的命令都无法传达下去。
他赖以纵横草原的骑兵优势,在这片被阵法操控的地面前,显得如此可笑。马匹在风沙和火焰中受惊,不听控制;骑士们失去了方向和指挥,空有武力无处施展。
风沙迷眼,乱耳,更诛心。
它让五万狼骑大军,变成了一盘在风暴中挣扎、等待着被最终收割的散沙。这场由夏明朗主导的死亡交响乐,风与沙奏响的,是令敌人陷入彻底绝望的混乱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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