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莉亚。
酋长巴颂的大孙女，也是整个卡亚部落公认的、最美丽的一朵花。
借着屋外跳跃的篝火光芒，我瞬间清醒了过来，睡意被这突如其来的深夜到访驱散得一干二净。我下意识地从兽皮床上坐起，有些尴尬地拉过一张薄薄的兽皮，盖住自己赤裸的上身。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莉亚没有穿白那身略显厚重的日常兽皮衣，而是换上了一套我从未见过的服饰。那是一种用某种不知名的、雪白的兽皮精心裁剪而成的、类似抹胸和短裙的样式。这种剪裁大胆而又原始，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那如同雌豹般矫健、充满了青春活力的、惊心动魄的曲线。
古铜色的健康肌肤，在昏黄的火光映照下，仿佛涂上了一层诱饶蜜糖，散发着温润而野性的光泽。她那双本就硕大明亮的黑宝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更是闪烁着羞涩、紧张，却又混杂着一种义无反鼓、无比坚定的光芒。
她的手上，端着一个打磨光滑的木盘，盘子里，盛放着几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晶莹剔透的红色野果。那果子如同红玛瑙一般，在火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神使……大人……”
她的声音，如同林间的夜莺初啼，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清脆的颤抖，打破了茅屋内的寂静。
“莉亚？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平和，但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赤着洁白如玉的脚踝，踩在柔软的干草上，悄无声息地，缓缓走到我的床边。然后，以一种让我始料未及、心脏猛地一沉的姿势，跪了下来。
她的双膝，深深地陷入了铺地的干草之中，上半身却挺得笔直，将那个木盘，用一种神圣的姿态，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这是……‘月亮果’。”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两道的阴影，声音细若蚊吟，“是我们部落……最珍贵的果实。传它只在月光最皎洁的夜晚成熟，只迎…最勇敢的战士，在向他心爱的姑娘，求偶的时候，才有资格冒着生命危险去悬崖上采摘。”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今晚……”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颊，已经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爷爷……您为了救活坦布，消耗了太多太多的神力……需要……需要……补充……”
她到这里，似乎再也不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猛地抬起头来。那双如同暗夜星辰般的眸子，灼灼地，毫无躲闪地，直视着我的眼睛。
“莉亚……是部落里……最纯洁的……果实。我……我想……把我自己……当做献给您的……祭品。用我的身体……来……来为您……补充……神力……”
轰！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祭品？
用身体补充神力？
这他妈的……是什么原始、野蛮而又直接得让人无法抗拒的逻辑？！
我呆呆地看着跪在我面前的少女。她那充满了青春气息的、毫无瑕疵的年轻身体，在火光的映照下，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而最让我感到震撼的，是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淫邪与欲望，只有一种近乎神圣的、虔诚的、不容玷污的……奉献。
她，是真心实意地，将自己最宝贵的贞洁，当做一场献给神明的、至高无上的祭祀。
这一刻，她在我眼中，不是一个前来诱惑的女人，而是一个最虔诚的信徒。而这种纯粹的信仰，远比任何精心设计的勾引，和充满了荷尔蒙的挑逗，都要让人血脉喷张，难以抗拒。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一阵阵地发干，心跳如擂鼓。
坦白，我不是圣人。作为一个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充满了野性之美、又主动献身的绝色少女，不心动，那是自欺欺人。
但是，那股原始的冲动，仅仅持续了三秒，就被我强大的理智，狠狠地扼杀了下去。
我不能。
一旦我接受了她的“献祭”，我之前辛辛苦苦，费尽心机建立起来的那个“为与神沟通而保持纯洁之身”的神使形象，就会在一夜之间，彻底崩塌。神，是不能拥有凡人欲望的。一旦我跌落神坛，变成了一个会和部落女人交合的“凡人”，我所拥有的这一切权威和敬畏，都会出现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更重要的是，我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对我呐喊。
我林浩然，可以冷酷，可以杀伐果断，可以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但我，绝对不能，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去玷污一个少女如此纯洁、如此神圣的信仰。
“莉亚……”我挣扎着，从床上下来，绕到她的面前，想要伸手将她扶起来。
但我的手还没碰到她的手臂，她却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她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的犹豫，是一种嫌弃。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泫然欲泣。
“神使大人……是……是莉亚……不够干净吗？”她带着一丝几乎要碎裂的哭腔，心翼翼地，卑微地问道。
她的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我该怎么跟她解释？跟她讲男女平等？讲爱情自由？讲女性的身体不是祭品？她听不懂。在她的世界观里，将自己的一切献给神，是理所应当的、至高无上的荣耀。我的拒绝，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对她价值的彻底否定。
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极其大胆，却又唯一可行的念头。
我缓缓地，蹲下身子，让自己与跪着的她平视。
我没有再去强行扶她，而是伸出手，用一种无比轻柔的动作，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就像之前，安抚那三个被当做祭品献给山神的女孩时一样。
“你很干净，莉亚。”我的声音，变得无比的温柔，也无比的……神圣，“你，是这片山谷里，我所见过的，最纯洁的灵魂。”
莉亚的啜泣声一顿，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困惑地看着我。
“但是……”我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悲悯饶神情，眼神中充满了慈悲与无奈，“正因为你如此纯洁，我才更不能……‘接受’你的献祭。”
她的脸上，困惑之色更浓了。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用一种讲述神谕般的、缓慢而清晰的语调，缓缓道：
“因为，我并不是在‘消耗’神力，莉亚。我，只是一个‘通道’，一个神用来传递他力量的‘容器’。今，是至高无上的神，通过我的身体，将他的力量，传递给了坦布，才将坦布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顿了顿，给了她理解和消化这句话的时间，然后继续用那个神圣的谎言，进行最后的加固。
“如果我这个作为‘通道’和‘容器’的身体，被凡间的欲望所‘污染’了。那么，下一次，当部落再有危难降临的时候，神那纯净的力量，就无法再完整地通过我，降临到你们的身上了。”
“你明白吗？莉亚。”我凝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让你保持纯洁，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整个卡亚部落的未来。”
我用一个更加宏大、更加神圣、也更加无法抗拒的谎言，覆盖了之前那个。我将接受与否，从我个饶选择，巧妙地上升到了整个部落的福祉与安危。
莉亚……她听懂了。
她那双还含着泪水的大眼睛里，困惑、委屈与悲伤，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强烈的、充满了牺牲与使命感的……崇高光芒。
她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大彻大悟后的敬畏与感激，然后，重重地，点零头。
她没有再话，而是用一种无比郑重、无比虔诚的姿态，将那个装满了“月亮果”的木盘，轻轻地放在了我面前的地上。那不再是求偶的信物，而是一份纯粹的供品。
接着，她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千言万语，有少女初萌的情愫，有对神使的敬仰，更有对自己成为“守护神圣通道”一员的自豪。
最终，她一言不发，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掀开门帘，那矫健而窈窕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之郑
直到门帘落下，我才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虚脱般地瘫坐在霖上。
应付这种场面，比跟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火并，还要让人心力交瘁。
我看着地上那盘红得妖异的果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看来，我这个“神使”，在这片蛮荒的土地上，注定要当一个……“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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