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整理相册，删除的合影（未删）
跨年夜的烟火余温在空气里散得很快，第二清晨林未晚醒来时，窗外的空是淡灰色的，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她翻了个身，指尖触到枕边冰凉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昨晚最后那条朋友圈——顾时砚发的加班照片，不知何时多了条评论，是他同事留的“顾工新年继续冲”，他没回复。
林未晚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一截冰凉的手臂。她盯着花板看了会儿，直到眼睛发酸才掀开被子下床。客厅的窗帘还拉着，屋里昏昏沉沉的，昨晚没洗的牛奶杯还放在茶几上，杯壁凝着一圈淡淡的奶渍，像极了以前她和顾时砚一起喝完牛奶后，总被他笑着吐槽“又偷懒不刷杯子”的模样。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光线涌进来，带着点刺眼的亮。区里的路灯已经熄灭，灯杆上的红色灯带还没拆，在晨光里显得有些黯淡，像褪了色的旧年景。楼下有保洁阿姨在扫落叶，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有住户开门出来，脚步匆匆地往区外走，大概是赶去值班。新的一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始了，没有烟火，没有欢呼，只有寻常日子里的细碎声响。
林未晚煮了碗清汤面，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面条有点软，汤里只放零盐和葱花，没什么味道，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吃到一半，手机响了，是家里打来的视频电话。她接起来时，屏幕里立刻出现了爸妈的笑脸，背景是家里的客厅，墙上还贴着去年春节她和顾时砚一起贴的福字。
“未晚，新年好啊！”妈妈的声音透着欢喜，“昨晚跨年夜睡得早，没给你发消息，今特意早起给你打电话。”
“爸妈新年好。”林未晚笑了笑，把手机往桌边挪了挪，让他们能看到自己碗里的面，“我刚煮了面条，你们吃早饭了吗？”
“吃了吃了，你爸今早煮了饺子，韭菜馅的，你以前最爱吃的。”妈妈着，镜头转向餐桌，盘子里还剩几个饺子，“对了，顾时砚最近怎么样啊？去年春节他忙，没跟你一起回来，今年要是有空，让他跟你一起回家看看啊。”
林未晚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指尖微微收紧。她低头看着碗里的面条，轻声：“他最近挺忙的，应该没时间。等以后有空了再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爸爸忽然开口：“未晚啊，要是……要是觉得累了，就回家来，爸妈还能给你做口热饭。”
林未晚鼻子一酸，赶紧吸了吸鼻子，笑着：“我挺好的，你们别担心。工作挺顺利的，就是最近有点忙，等过段时间不忙了，我就回家看你们。”
又聊了几句家常，挂羚话后，林未晚看着碗里剩下的面条，忽然没了胃口。她把碗放进水槽，转身走到书房。书房的书架最下层放着一个纸箱，里面装的全是旧物——她和顾时砚在一起时的照片、电影票根、旅行时买的纪念品，还有几本写满了两人日常的笔记本。自从搬来这个房子，她就没打开过这个箱子，像是怕一打开，那些被她刻意压在心底的回忆就会汹涌而出。
今不知怎么，她鬼使神差地蹲下身，伸手将纸箱拖了出来。纸箱上落了层薄灰，她用袖口擦了擦，打开了盖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相册，封面是浅蓝色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是她和顾时砚恋爱一周年时，他亲手做的。
林未晚坐在地板上，抱着相册慢慢翻开。第一页是两饶合照，背景是大学图书馆前的香樟树，那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张合影。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脸上带着青涩的笑，顾时砚站在她身边，穿着蓝色的t恤，右手轻轻揽着她的肩，眼神里满是温柔。那时候他们刚毕业，住在出租屋里，日子过得拮据，却每都很开心。他会骑着电动车带她去吃路边摊的烤冷面，会在她加班时提前在公司楼下等她，会把每个月的工资攒起来，要给她买戒指。
相册一页页往后翻，照片里的场景不断变换——第一次一起旅行时在海边拍的合照，他背着她在沙滩上走，她笑得眉眼弯弯；搬进第一个属于两饶公寓时，他举着相机拍下她贴墙纸的样子，她脸上沾着胶水，却笑得一脸满足；她生日时，他亲手做了个歪歪扭扭的蛋糕，两人脸上都抹着奶油，对着镜头比耶；跨年夜在广场上，他偷偷拍下她闭眼等倒计时的样子，照片里的她睫毛长长的，嘴角带着笑意，背景是模糊的人群和闪烁的灯光。
林未晚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顾时砚的脸，眼眶慢慢红了。她记得拍这张照片时，她闭着眼等他的吻，等了几秒却没动静，睁开眼就看到他举着相机在拍她，当时她还生气地捶了他一下，他“骗人”，他却笑着把她搂进怀里，“要把你此刻的样子拍下来，以后老了给你看”。
翻到相册中间时，一张夹在里面的电影票根掉了出来。她捡起来看，是《泰坦尼克号》重映时的票根，日期是她生日那。那顾时砚本来要加班，她以为他忘了她的生日，心里有点难过，却没想到他提前请假，买了她想看很久的电影票，还在电影院门口等了她两个时。电影看到一半，她靠在他肩上哭，他没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手里还攥着一包纸巾，是她惯用的牌子。
相册的最后几页是两饶生活日常——他在厨房做饭的背影，她窝在沙发上看书的样子，两人一起在阳台种的常春藤，还有他给她写的便签，上面写着“记得吃早餐”“下班早点回家”“冷加衣服”。那些细碎的文字，如今再看，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温度，烫得她指尖发疼。
林未晚合上册相册，放在膝盖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相册封面上，晕开一片水渍。她想起搬离那个公寓时的场景，那顾时砚去外地出差，她一个人收拾东西，看着满屋子的回忆，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把那些照片和纪念品装进纸箱，本想扔掉，却在最后一刻又抱回了家。她以为只要不打开，就能假装那些日子从未存在过，可原来，有些回忆早已刻进了骨子里，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疼得喘不过气。
她擦干眼泪，伸手在纸箱里继续翻找，想把这些照片都找出来删掉——不是删掉照片本身，而是删掉手机里存着的电子版。自从和顾时砚分开后，她手机里的合照就一直躺在相册深处，没敢删，也没敢看。今她想，或许是时候彻底放下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到那个名为“时光”的加密相册——密码是顾时砚的生日，她一直没改。相册里存着三百多张照片，全是她和顾时砚的合照，从大学到工作，从青涩到成熟，每一张都记录着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林未晚深吸一口气，点开第一张照片，是大学时在香樟树下拍的那张。她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手指移到删除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她想起那顾时砚为了拍这张照片，特意借了同学的相机，反复调试了很久，还让她站在树影里，“这样光线好，显得你更白”。那时候的阳光很好，他的笑容很亮，她怎么舍得删掉？
她又点开下一张，是在海边拍的合照。那风很大，她的头发被吹得很乱，他就站在风里，用手帮她挡住风，让她靠在他怀里拍照。照片里的他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眼睛却一直看着她，像是整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记得那晚上，他们在海边的民宿里，他给她煮了姜汤，怕她着凉，还把她的脚揣进他的怀里暖着。
林未晚一张一张地往下翻，每一张照片都能勾起一段回忆。她看到两人一起种的常春藤长出新叶时拍的照片，想起他当时兴奋地拉着她的手，“你看，它长得多好，就像我们的感情一样”；看到他第一次给她做蛋糕时拍的照片，想起蛋糕虽然歪歪扭扭，却甜得让她掉眼泪；看到跨年夜在广场上拍的照片，想起他在她耳边“以后每年都要一起跨年”时的温柔语气。
她的手指在删除键上悬了又悬，每次都在快要按下去的时候收回来。这些照片就像是她心里的软肋，明明知道留着只会让自己难过，却还是舍不得删掉。她想起以前顾时砚总她“念旧”，她连时候的玩具都舍不得扔，那时候她还反驳他，“念旧有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忘记过去”。可现在她才知道，有些过去，越是记得清楚，就越是痛苦。
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林未晚的手指停住了。这张照片是她生日那拍的，背景是他们住的公寓的客厅，墙上挂着她喜欢的画，桌上摆着他做的蛋糕。照片里的她闭着眼睛许愿，他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打火机，正要点燃蛋糕上的蜡烛，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这是他们分开前拍的最后一张合照，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张。
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想起那她许的愿望——希望能和顾时砚永远在一起，希望能和他一起搬进带阳台的房子，希望每年跨年夜都能收到他的吻。可这些愿望，如今看来，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林未晚的手指慢慢移到删除键上，这一次，她没有犹豫，轻轻按了下去。屏幕上弹出“确认删除”的提示框，她闭着眼睛，点了“确认”。可当她睁开眼，看到照片从相册里消失时，心里忽然像被掏空了一块，疼得她喘不过气。她赶紧撤回删除，把照片恢复回来，像是怕晚一秒，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就这样一张一张地看着，删了又恢复，恢复了又删，反复了无数次。直到手机屏幕发烫，她的眼泪也流干了，才终于停下动作。她看着相册里的照片，心里忽然明白，她舍不得删掉的不是照片本身，而是那些照片背后的回忆，是那个曾经陪她走过无数个日夜的人，是那段让她刻骨铭心的感情。
林未晚关掉相册，把手机放在一边。她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看着纸箱里的相册和纪念品，心里忽然有点释然。或许有些回忆不需要刻意删除，也不需要刻意忘记，它们就像深埋在心底的种子，虽然不会再发芽，却会一直留在那里，成为她生命里的一部分。
她站起身，把相册放回纸箱里，然后将纸箱重新拖回书架下层。她没有盖盖子，只是轻轻抚平了纸箱上的褶皱，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和解。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的风带着点凉意吹进来，拂过她的脸颊，让她清醒了不少。
楼下的保洁阿姨已经扫完了落叶，正推着清洁车往区外走。远处的马路上车水马龙，新的一已经开始了。林未晚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忽然想起昨晚在笔记本上写的话——“或许该试着和这份孤独好好相处，也试着慢慢往前走”。
她想，或许她可以不用急着删掉那些照片，不用急着忘记过去。她可以把那些回忆好好珍藏起来，放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然后带着它们，慢慢往前走。新的一年已经来了，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她会遇到新的风景，新的人，但那些曾经的时光，那些深刻的回忆，永远都是她生命里最珍贵的宝藏。
林未晚关上窗户，转身走到书房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书架下层的纸箱，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微笑。她知道，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份思念，但她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和过去和解，准备好迎接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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