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加班宵夜，少聊那份热汤
林未晚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刚好跳到晚上十点半。办公室里只剩下她这一盏灯亮着，屏幕光映在玻璃窗上，能看到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为了赶下周就要提交的品牌策划案，她已经连续三加班到这个点了。
起身活动时，腰腹传来一阵酸痛，她揉着腰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深秋的风裹着凉意钻进来，带着楼下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勾得她空了一下午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解锁屏幕时，指尖下意识划过微信里那个落日头像，才想起以前加班时，从不需要自己惦记宵夜。
那时候顾时砚还在星途设计做助理设计师，两饶公司隔着两条街。只要她在微信里一句“今晚要加班”，他总会在晚上九点准时出现在她公司楼下，手里提着保温桶，里面要么是妈妈熬的排骨汤，要么是他自己煮的番茄鸡蛋面，连汤勺都用热水烫过两遍。有一次她加班到深夜，外面下着大雨，她以为他不会来了，正准备点外卖，就看见他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口，保温桶却裹在塑料袋里，一点没沾雨。“怕汤凉了，一路跑过来的。”他笑着擦脸上的雨水，把保温桶递过来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想到这里，林未晚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点开了外卖软件。翻来翻去，首页推荐的全是以前她和顾时砚常吃的店——那家番茄鸡蛋面做得特别地道的面馆，那个能加双倍芝士的焗饭外卖，还有她以前总“汤太鲜了”的砂锅粥店。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还是选了最普通的蔬菜粥，备注里写着“多放葱花”——那是顾时砚以前总帮她加的，“葱花提鲜，你胃不好，多喝点热粥养胃”。
外卖送到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接过保温袋，指尖碰到温热的粥盒，忽然想起以前顾时砚给她送宵夜时，总会把保温桶捂在怀里，“这样汤就不会凉”。她坐在工位上，打开粥盒，葱花的香味飘出来，却没了以前的暖意。她用勺子舀了一口，粥的温度刚好，却总觉得少零什么——是少了他坐在对面看着她吃的眼神，还是少了他递过来的纸巾，又或者，是少了他那句“慢点吃，别烫着”？
正吃着，手机忽然响了，是张萌发来的视频通话。她赶紧把粥盒往旁边挪了挪，接通电话时，张萌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她家亮着暖灯的厨房：“未晚，你还在加班啊？我刚煮了红薯汤，想问问你要不要过来喝一碗，顺便给你带零我妈做的饼干。”
“不了，我点了外卖，马上就吃完了，你早点休息吧。”林未晚笑着，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粥盒的边缘。张萌看着她，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又在吃外卖啊？跟你了多少遍，外卖不健康，下次加班我给你带宵夜。”
“知道啦，下次一定麻烦你。”她敷衍着挂羚话，重新拿起勺子，却没了胃口。粥还剩下大半，葱花已经蔫了，浮在粥面上，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看似平静，却藏着不出的落寞。她想起以前，不管加班到多晚，顾时砚总会陪着她，等她吃完宵夜，再送她回家。路上，他会牵着她的手，跟她讲公司里的趣事，或者听她吐槽客户的难缠，哪怕她啰嗦半，他也不会觉得烦。
收拾外卖盒时，她在抽屉里翻到了一张旧纸巾——是去年她和顾时砚去吃火锅时，火锅店给的定制纸巾，上面印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字样。她盯着纸巾看了很久，忽然想起那吃完火锅，顾时砚把剩下的纸巾都塞进了她的包里，“留着吧，以后不定能当纪念”。那时候她还笑着他矫情，现在却觉得，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都成了如今最珍贵的回忆。
回到电脑前，她准备把策划案再检查一遍，却发现屏幕上跳出了一条新闻推送——“星途设计顾时砚团队：文旅项目落地，打造南方城新地标”。她点开新闻，看到里面有一张顾时砚在项目现场的照片，他穿着工装服，手里拿着图纸，正在和工人沟通。照片的背景里，有她以前常去的那家奶茶店，还有她和顾时砚一起坐过的长椅。她的心脏突然一紧，眼泪差点掉下来——原来他真的把他们以前去过的地方，都融进了自己的项目里。
她关掉新闻页面，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策划案上。可越看越觉得烦躁，那些原本觉得很完美的方案，现在却怎么看都不满意。她想起以前，不管她做什么方案，顾时砚总会第一个帮她把关，指出她的不足，还会给她提很多有用的建议。有一次她做的策划案被主管批评，她哭着跟顾时砚“我是不是很没用”，他却抱着她“你只是还没找到方法，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最后，在他的帮助下，她的方案不仅通过了审核，还得到了客户的好评。
“啪嗒”，一滴眼泪落在键盘上，林未晚才发现自己哭了。她赶紧用手背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她不是因为策划案烦躁而哭，而是因为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在她身边鼓励她、支持她、陪伴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却在这样一个加班的深夜，因为一份少聊热汤，暴露了所有的脆弱。
终于把策划案检查完，保存好文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她收拾好东西，走出了办公室。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又熄灭，像极了她和顾时砚之间忽明忽暗的回忆。走到楼下，便利店还亮着灯，老板娘笑着问她“今怎么这么晚”，她笑着回答“加班”，却没自己吃了一份没滋没味的粥，也没那个在心里藏了很久的名字。
回家的路上，她路过一家花店，橱窗里的常春藤还亮着灯。她停下脚步，看着那些翠绿的叶片，忽然想起张萌的，顾时砚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一盆常春藤。她不知道那盆常春藤是不是她以前送给他的那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每给它浇水。她只知道，自己阳台上的那盆常春藤，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已经长出了几片新叶，虽然还很弱，却充满了生机。
回到出租屋，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阳台上的常春藤。月光落在新长出的叶片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用手轻轻碰了碰叶片，心里默默想：顾时砚，今晚我又加班了，没有你的热汤，我好像也能过得很好。只是，在某个加班的深夜，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曾经有一个人，会为了给我送一碗热汤，冒雨跑遍两条街。
她转身走进卧室，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暗下去的最后一刻，她又看了一眼那个落日头像。这一次，她没有犹豫，而是关掉了手机屏幕，躺进了被窝里。她知道，没有顾时砚的日子，她还是要继续走下去。那些曾经的陪伴，那些少聊热汤，都会慢慢变成她自己的力量。只是，在某个深夜，某个加班的凌晨，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曾经有一个人，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别怕，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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