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拂起。
太阳似拨开了云层。
“从你呼叫J30战机的时候……”陆九渊垂下左耳边上的手，“我就知道你来了。”
他的视线，径直落在跟前的人身上，眸光流转，不由得牵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
楼见棠微动了动唇，胸口顿感一阵窒息。
【我不喜欢大叔。】
她与他对视，思绪在一瞬间拉回从前。
【只是我被楼家赶出来后，你算是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的恩人。】
【只是恩人。】
仅此而已。
她的神色骤然变得复杂许多，竟不知自己，曾拒绝过他许多次。
直到某一，她在悬赏论坛上翻看到一条帖子——
＃恭喜我们魔芋老大脱单，喜提终生伴侣一枚～＃
【我暗恋了将近两年的人，突然结婚了。】
‘现在想想……’
‘那时吃的……原来是自己的醋。’
她从思绪中短暂地抽离，泪水不知何时浸湿了眼眶，悄无声息地从脸颊滑落。
［丫头，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
【阿九。】
【很感谢你在我流离失所时收留了我。】
【和你结婚，我只是为了让自己住在这里更自然些……】
［楼见棠，你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
因为对魔芋存有执念，所以她一直在否定自己内心深处那份……对陆九渊的爱。
【不让人看还在人家面前脱衣服！】
军训期间，陆九渊在她面前换上了一身正气的迷彩服。
那一刻，她头一次在陆九渊身上幻想出魔芋的影子。
〔好熟悉的眼睛……〕
〔好像是阿九……〕
甚至她在监狱里偶遇戴着面具的魔芋时，也在魔芋身上有过陆九渊的错觉。
她不敢承认心底那份爱。
因为她不想……陆九渊成为魔芋的替代品。
微风阵阵。
凝聚在玄幻山山顶上的雪，随着轻拂的风，飘散在整个国度之间。
——山脚下。
氛围深陷在冷寂之郑
猪虎察觉出两人异样的情绪，不禁屏住了呼吸，甚至不敢轻易发出声响。
许久。
“你……”楼见棠颤抖的唇口终于发出声。
可奈何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唇边，似在阻断她的话语般。
“……”
她暗暗抽搐一声，下意识耷拉下脑袋，随手擦拭两颊边上的泪痕，“你不是只是个商人而已么？”
“你来大金国，不是来谈生意的么？”
她的语调轻缓，却难以掩饰音色的哽咽，以及骨子里的傲娇。
缓冲片刻，她才控制住自己笨拙的眼泪，红着眼眶抬头，“怎么……”
“怎么就成了影组织之首了？”
可面对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轮廓，只一息间，她喉头一哽，泪水又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我……”
“嗖——”
陆九渊刚吞吐出一个字，那双疲倦又苦涩的眼眸瞬时捕捉到一抹身影。
他双瞳紧锁，只见楼见棠身后的几棵高树木后，有不祥的动静。
不过须臾间。
一个深不见底的枪口，正对着楼见棠的后脑勺。
雪花缓缓飘落，气压在一息间下沉。
答案好像近在咫尺。
楼见棠晕红了眼，久久凝视眼前的人，却也等不到答案。
“阿九。”
她低哑着嗓音叫了声，湿润的眼眸流露出迫切的希望，似藏着几分祈求。
而眼前的人，却始终保持沉默。
只是两饶距离，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拉近了些。
陆九渊右手盘在后腰处，深邃犀利的眼眸聚焦在那棵高树后。
他缓步朝楼见棠靠近，深怕自己还没将丫头护在怀里，就惊动了隐藏在树干后准备偷袭的倭寇。
雪花纷飞之下，阳光灿烂，也毫无温度。
此刻，陆九渊离她，仅有半步之隔。
“砰！”
枪声猝不及防地响起。
他赫然跨步俯身，左臂展开，顺势拦住楼见棠的腰。
“哎？”
楼见棠眉梢微挑，瞳孔一震，脚尖不由自主地脱离地面。
陆九渊侧步转身，单手环抱起楼见棠。
子弹穿梭在半空中之际。
两人互换了位置。
陆九渊只手将她紧护在怀中，猛然举起右臂指节紧握的手枪。
随着他侧身抬臂的角度，倭寇偷袭的子弹虽错过了楼见棠的后脑勺，却也完美地击中了陆九渊的右肩。
鲜血在一瞬间从伤口涌出。
银色的弹头被血液染红，实打实地镶在他右肩膀上。
他刚举起的右臂，又失力地向下垂，指节微松，整只手臂更是止不住颤抖。
经此一击，他那本无血色的薄唇，是越发的苍白。
“阿九。”
一声低哑不安的嗓音从他怀中传来。
楼见棠倚靠在他怀中，抵在他胸口处的双手下意识握紧。
她能感觉到陆九渊身上难以克制地抖动，顺着他蠕动的喉结望去，余光正撞见那被鲜血浸湿的右肩衣衫。
“阿九，你中枪了。”她蓦然瞪大了双眼，即使被护在身下，她也止不住内心的恐慌。
她见惯了战场上的枪林弹雨，却不曾有过一丝恐惧。
而此刻，她害怕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似枷锁般紧紧缠绕在她心头，叫她难以喘息。
“啧！”陆九渊只是咬牙哼了声，以此发泄内心的焦躁。
藏于树干后的倭寇依旧虎视眈眈。
陆九渊极力让自己保持理智，紧咬着唇试图转移右肩伤口的疼痛。
他留给楼见棠的手，不敢有一丝松懈，仍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雪花飞旋。
陆九渊咬唇隐忍，艰难地举起沉重的右手，指节重新握紧黑色手枪。
他微侧着身子，努力保持右臂的平衡。
黑色的枪口直指树干之后欲要扣动扳机的倭寇。
阳光折射，一抹冷厉的光从他眸里闪过。
“砰！”
震耳的枪声回荡在林间。
子弹脱离枪口，直奔躲藏在树干之后的倭寇。
“砰咚！”
金色的子弹正中那名偷袭倭寇的脑门，一枪毙命。
“吼！”
同一时刻，猪虎仰咆哮。
它朝前走了两步，面朝不远处的几棵高树木，龇着一口锋利的大獠牙，以此将地面上的两人护在屁股后。
紧随着。
“呼——”
猪虎甩起粗长的尾巴，在空中划出波浪弧度，最终蜷缩成一个圆圈，落在地面两人身上，恍若给他们套上了一个坚硬的护盾。
见状。
躲在树干后的几名倭寇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山腰倭寇已灭。”
“山下或许还藏着倭寇，弟兄们，随我攻下山。”
“一个都不许留！”
“是！”
……
山腰林里，战争几近尾声。
残留在山脚下的几名倭寇，已是死路一条。
闻着弟兄们激烈的呼喊。
加上有猪虎这铜墙铁壁般的守护。
‘应该安全了……’
陆九渊紧悬的心到此才敢松懈下来。
他松开了指节。
手枪顺着他的掌心滑落，随意地被摔在雪地面上。
“丫头，对不起。”他垂下双手，下颚贴在楼见棠的肩上，“我知道你在气头上。”
“可是我们还身处战场之中，先不要置气了好不好？”
他虚弱的话语还留有一如往常的温柔。
可也在此，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等我们平安回家，我再向你赔罪。”
“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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